李沅锦紧紧抱着大青马的脖,但凡大青马有降下速度来的迹象,她都用木头簪扎进大青马的皮肉。
必须要快跑!一定要快跑!一定要赶回去救出顾弘扬!
他那么好的一个人,绝对不会就这么死去的!
大青马也有脾气,李沅锦原本就不是它的主人,现在还一下下戳他,路过一个拐弯处,大青马的减速又被李沅锦的簪给刺了回来,大青马生气,干脆在弯道处直接把李沅锦甩落,自己朝着远方跑去。
李沅锦喉咙仿佛被什么卡住一样,喊都喊不出来,直接被马甩到悬崖边上,李沅锦双手扒住地面,石、草根被纷纷带翻,双手被磨的血肉模糊才面前在悬崖边停下来。
等站起来的时候,李沅锦发现自己的手掌、臂都擦出了几寸长的血口,左脸也火辣辣的疼。
她爬起来,晃晃悠悠地往前走,漆黑的夜中,李沅锦第一次没有感觉到对黑夜的恐惧,因为她心中害怕另外一件更恐怖的事情。
她根本不能想象她一会儿会见到什么样的情形。他还活着吗?他还等着她吗?
……
淮南府城郊的一所农家院外,绿意葱葱,新发的树木花草都在蓬勃生长,窗外的杏花开的正好。
院里,两张竹椅,其中一把空着,另外一把上坐着一个年轻人,一身月白色的衣衫,左手持一卷书正在看着。
或许是终于从书中得到了片刻的安宁,他放下书来,看了看旁边藤编几上摞成一寸高的奏折跟信封,伸手拿起最上面那一封拆开来看。
四周没什么人,想来远处的人若是看到这院,唯一能够让人认定这里还有人居住的证明就是院中寥寥升起的轻烟。
顺着轻烟看过去,才发现院中年轻人正对的院墙根处,有一口泥炉,泥炉上正用一个黑色的陶罐熬制着什么东西。
若是走近了闻,那便知道是药草。
徐大夫穿着一身脚夫的衣裳,背着背篓从外面回来,满面尘土。
穆梓桐在掀开陶罐看草药熬制的情况,三碗水细细熬制成一碗,用了一个早上,现在还有一两分便可好了。
年轻人松了口气,看到远处走近的徐大夫,放下手中的书迎上去为他开门:“徐大夫,怎么样?配好药了吗?”
徐大夫点点头,放下看上去不轻的背篓,抹了抹额头上的汗:“跑了几个村,借着我的老脸又找了我两个避世不出的师兄这才找到了药材。”
治伤的药倒是不难找,但是能让人复原到从前模样的药物,却不是那么好找。
徐大夫想到最开始看到李沅锦的模样,不由得叹了口气,若想要恢复原样,没个三五年,怕是不能了。
穆梓桐与徐大夫一同进了房间,简单的房间中,只有一床一柜一桌一椅,床上有一位年约十六七的少女。
是少女,也只是因为穆梓桐跟徐大夫认识这少女而已。若是有别人在,第一眼一定认不出来床上的人是男是女,多大年纪。
因为床上的人浑身上下都裹满了药膏,裹上厚厚的上好的细棉纱布,几乎已经看不到人正常的样。
徐大夫走上前,给少女把了把脉,把脉的手掌上也全部是擦伤的伤痕,徐大夫十分艰难地才从这疤痕中找到一处还算是能有感应的皮肤。
诊了片刻,又拨开少女的眼睑跟唇舌看了看,徐大夫这才抬头对穆梓桐:“还行,今天的脉象倒是比昨天要稍微好一些。”
穆梓桐心中略微松了一口气,这几日接连听到的消息还算是好的,但是他眉头依旧没有放松,问徐大夫:“那为什么她还是不醒?”
床上的少女的确是睁着眼睛的,可是半分精神都没有,根本不似一个活人。
徐大夫也没有办法,进屋这许久才终于抽空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灌下:“这世上有些病是心病,不是外药能医的。煜麟,我也跟你明白。即便我治好了她身上的伤,她也不一定醒的过来。”
徐大夫比穆梓桐更早找到李沅锦,他找到李沅锦的时候,李沅锦比现在还严重,跟疯了似的抱着一具血肉模糊看不清模样的尸体,可是任谁都知道那尸体是谁的。
若是有人靠近,李沅锦便跟发疯了一样挥刀,砍到自己也不足惜,只不让任何人靠近。
是后来那尸体已经开始有腐烂的迹象,而李沅锦也几日几夜滴水未进,身上的血随着她的反抗流了一拨又一拨……最终支撑不住昏迷了,徐大夫才找到机会把她带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