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杉树林里刹是凉快。路边小溪水潺潺。小孩子们在溪边嬉戏玩水。我看看GPS,离朱丽亚公园只有10个英里,估出的时间却是35分钟。开出宿营区,路变得九曲十八弯。我轻点油门,握紧方向盘。路右手只有半米高的石头护栏。宁文文坐在我身边,不停地提醒我,“不急,我们有的是时间。”一辆红色的敞篷跑车跟在我们后面不耐烦,窜到对面的行车线,只听见油门“嗡”的一声,超到我们前面去了。三转两弯,消失在我们视野中。
地形险峻,海边的风景愈加秀丽,一重重悬崖峭壁沿着海岸排开,像一幅半卷起来的画。狭窄的路边不时有冒险停下的车。人去车空,大概是有小路可以走下去,到达下面的白沙滩。
朱丽亚州立公园的入口设在路的左手。我停下车,活动双腿和手指,短短的半小时路,感觉像是已经开了半天的车。公园并没有收费站。停车场立了一个牌子,上面写着,请将8元钱停车费放在信封里,投进下面的小铁盒里。
“这能收得上来钱吗?也没有个啥票儿的?”宁文文问我。
仿佛听懂了宁文文的中文似的,一个戴棒球帽的小伙子从侧面走上来,将一个信封投了进去。
宁文文吐了吐舌头。在光辉榜样的激励下,我们也翻箱倒柜地凑了8元钱。做守法公民的感觉不错。
我们找到公园的地形图,朱丽亚州立公园的大部分是在路东。基本上就是一座大山,爬到山顶可以眺望“大南方”的全景。夏季运气好的话还可以看到到近海吃东西的蓝鲸和海豚。冬季的时候可以看到从阿拉斯加向南面墨西哥湾迁徙巡游的灰鲸。宁文文仰头看看拔地而起的山峰。
“我没劲儿爬山了,下次再来拜吧!”
“我同意。我还得攒点儿劲儿下午开到太浩湖呢!”我对来路上的艰难心有余悸。
朱丽亚州立公园路西的部分很容易去。沿着停车场一角的石台阶往下走,向左转弯上到一条土路。耳朵里听到轰轰的水流声,却看不到水。只能猜想路的左侧是绿色爬藤盖满的深谷。从1号公路下面的桥洞钻过去。眼前豁然开朗,前方是浅蓝色的海水,左手的悬崖上挂着两米宽的瀑布,直抵海滩。蓝汪汪就是专门用来形容这样的水的。小路到了尽头向右手边弯过去。
“哇!”我们齐声惊呼起来。同样亮闪闪的蓝。风景又多了几重。海里重峦叠嶂,配上海里白色的浪花,像是立了几幅天然的画屏。
二三百米的平台,断壁残垣,一看上去就是曾经有人住过。几幅带着老照片的玻璃版记载着这里的历史。1920年,纽约州议员和他的妻子买下这块地。当时还没有公路可以到达“大南方”地区。开始的的时候,他们盖了一栋红杉木搭的小屋。1930年,他们在可以看到瀑布的这块平台上建造了第一栋有电的二层小楼。发电机就设在只闻其声,不见其影的小峡谷里。发电机不仅提供房子所需电能,还支持一个提供上下山便利的煤矿里常用的小电梯。据他们的孙女回忆,屋子里有宽2.5米的大理石楼梯,大玻璃窗。 1960年议员妻子去世,把这块地捐给了州政府。捐地的一个条件是,不许把海边的这块地开发成商业用地。二层小楼五年之内,州政府可以把小楼办成展示本地区农场生活,植物动物和历史的博物馆。五年内未能建成博物馆,小楼须被铲平。加州政府经费紧张。1965年,小楼夷为平地。如今只剩下露出地面的石墙和并非原生植物的棕榈树。坐在平台边上的长椅上,我们看着美丽的风景。
“住在这里感觉像在画儿里一样。”宁文文靠在我身上。
“嗯。我们俩儿就是这幅画中的一部分。”我轻拍着宁文文的手。
“羞羞羞!”宁文文转过身刮我的鼻子。
“我已经完全本土化了!”我躲闪。
“此话怎讲?”
“美国人自信心都超强。没有谦虚这一说。”
“那不是很容易争抢?”
“嗯。适合卖东西。美国人多会卖啊!象我们参观的可口可乐公司一样。”
“真的,我们还是一起去的。感觉象上辈子发生的事儿!难怪我看着你觉得面熟!”宁文文抱住我的头仔细端详。
“你回国太突然了,日子又过得辛苦!”
宁文文的眼泪从眼眶里涌了出来。
我慌了,大拇指擦掉她的泪,不知自己是不是又说了不合时宜的话。
“回去以后,你无论遇到什么事都要跟我讲。我不会把你当黑手党处理的。”我叮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