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阮宁不干了:“你才丑呢,你叫啥?”
奶奶蹲下身,抚摸了一下娃娃的小脑袋:“阿迟,不礼貌。今天阮伯伯阮伯母给你带了许多糕饼,你忘啦。宁宁是阮伯伯家的孩子,阮伯伯临时有事,让宁宁借宿我们家一晚。你作为小主人,要好好待妹妹,知道吗?”
小娃娃睁大黑白分明的眼睛说:“我不喜欢她。她白天抢我的小水壶,耽误我给豆角浇水,明天豆角长不大。”
奶奶忍俊不禁,安抚道:“不会的。”
羊角辫小丫头把小脑袋伸进澡桶里,然后抬起头,鼓着嘴,叉着腰,对着小娃娃吐了一口洗澡水,哈哈叫道:“小心眼的阿迟,还给你!”
阿迟傻眼了,然后哭了起来,明明板着的胖乎乎的小脸瞬间瘪了起来,他哭着说,奶奶,了不得了,我要长斑了。
奶奶曾经告诉过他,不能和别的小朋友互相吐口水,不然会长斑。
可是斑是什么哩?
斑啊,就是奶奶手背上一块一块的老人痣。
青春幼儿样样红,从不长的东西。
第二十二章 阮鸳鸯与费小费
初五清晨约摸十点钟,阮静便来了,他在副驾驶上,说自己是带着司机来的。向阮妈妈拜过年,放下手中大包小包的年礼,便接过阮宁的书包,带她折返了。
阮宁坐到后座,就被吓了一跳。
开车的是俞迟。
薄荷色的毛衫卡其色的西裤,袖口微微挽起,又瞧见他戴了一只不常戴的手表,分针秒针,针针分明。
俞迟并未理她,只是踩了油门便走,弄得小姑娘怪尴尬。
阮静也不自在,舍了老脸,只以自己昨晚喝多了酒当个借口,请了这尊冷观音来开车,眼瞅着二小同居三四月,居然还是如此疏冷,不由回头挑眉,瞪了小妹一眼,又向她递上些眉眼衷由,示意她说些话。
阮宁一拍头就明白了,忙中气十足地开口道:“俞迟同学!祝您新春快乐万事大吉财源滚滚粮食满仓大鱼大肉大口酒!学业顺利紫薇高照!阖家欢乐一家团圆来年子孙满堂得了您嘞!”
俞迟玉白的手差点打滑在方向盘上。
这个精致稀罕的蠢货!
阮静扶着额头挥挥手,阮宁乖巧地闭了嘴。
俞迟望着街道两旁清泠泠的流水和随风而摆的红灯笼,目光微凝,透过后视镜,淡淡开口:“阮宁同学,手机修好了么?”
阮宁望着一直握在手心里的手机,有点傻眼。因为心中记恨他掌控着自己的情绪,所以便扯了个蹩脚的谎。
可这谎言却被他戳穿,害得她只好轻轻叹息。
她说:“修不好了,进了水。只还维续着发短信打电话这样基本的功能,至于玩游戏听歌这样的娱乐功能统统没了。”
阮静总觉得一向没心眼的妹妹这次也似乎话中有话,像是灰了心丧了气,说了些萧索的话。
俞迟轻轻蹙眉,他看这蠢蛋似乎不开心,却不知道她为何一瞬间就不开心了。
他问道:“你在家几日,吃了什么,做了什么?”
阮宁舔了舔干涩的唇,一样样认真数来:“我吃了果子同肉,果子分甜的也分咸的,肉分炸的也分粉的,样样都好吃。这几日曾陪弟弟玩耍,也陪妈妈做饭,初三逛街买了一只塑料茶杯,留待学校用,其它倒没什么了。”
俞迟又问:“出去玩耍可曾与人争吵,吵不过,然后脓包就哭了?逛街时或许价格谈不拢,和商家有争执?”
阮宁疑惑,不知他在问什么,只摇摇头:“都没有。”
俞迟便不再问话。他说:“后座手提袋中有一本书和两块棒棒糖,本想给你弟弟的,阮大哥走得匆忙,没带上,都给你了吧。”
阮宁低头,果真瞧见座位上有一个银色的手提袋。她拆开,里面的书是《伊索寓言》,翻开一张图一页字,图画得精美鲜艳,可字似乎是直接译过来的,还有一些艰涩难懂的语句。肉肉读着怕不适合了,适合由大人简化了讲给孩子听。至于糖倒十分雅致,一朵绵软白皙的云,一片清新明丽的彩虹。
阮宁不自觉翻开了书,咬了口糖,过了一会儿,那些郁燥灰心的情绪就不自觉散了,连眉眼也平和起来。
阮静冷眼看着,倒觉得,他这次撮合倒不见得是强求了。只是俞家刚走了一个姑娘,那姑娘又是那个模样,妞妞也讨不了什么便宜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