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成完毕,柳芝兰被送入新房,元祀却要按着习俗在外招待客人。
于是院里出现了十分奇怪的一幕:
元祀端着酒樽坐着,满脸笑容。旁边的宾客自觉排成长队,面色复杂地一个一个地上来恭贺:“恭喜武安王娶妃,祝您与王妃举案齐眉、白头偕老。”
元祀点头表示笑纳祝福,然后举起酒樽在唇边一碰,那人与夫人就识相地退下了。
另一边新房里,柳芝兰紧张地直咽口水,肚子里却开始“咕噜咕噜”叫起来,旁边的喜婆端来一碗饺子给她吃,她急的一口吞下,然后“呸呸呸”地吐了出来。
喜婆眉眼讨喜地问她:“饺子生吗?”
柳芝兰赶紧说:“生,太生了!”
旁边众人哄然大笑,挤眉弄眼的样子惹得柳芝兰莫名其妙。
不久,婆子帮她又戴好红盖头,才和婢女们一起退了出去。柳芝兰瞧见新房里没有什么什么好吃的,只能坐在床榻上等元祀回来,一时无聊拿出藏在袖子里的话本翻看起来。
大概过了大半个时辰,元祀才推开新房大门走进来,柳芝兰听到声响赶紧把话本藏在枕头下面。
元祀走到她面前,用秤杆将她的红盖头挑了起来,仔细打量面前端坐着的娇娘子。
盖头下,新嫁娘花容月貌,倾国倾城。他不由得看痴了。
柳芝兰羞红了脸颊,娇娇地问:“郎君觉得,妾身的姿色如何?”
他想起了那个夜晚她也问过这样的话,再次端详美人片刻,肯定地回答:“倾国倾城,当以天下养之。”
两人对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元祀突然想起什么,从袖子里掏出一个油纸包裹着的东西递给柳芝兰。
她打开一看,竟然是一只看上去外皮金黄、酥脆爽口的烧鸡!她吞了吞口水,肚子又开始咕咕叫起来。可是烧鸡有点大,要她在新婚之夜就这么不顾仪态地吃烧鸡,还是怕身边的男人笑话她。
元祀又笑了,眼角眉梢处的细纹越加平缓。
他牵着坐到桌案边,拿出一把匕首熟练地将烧鸡切成薄片,推到她面前。
柳芝兰伸出两指捻起烧鸡肉片就“吧唧”嘴巴吃起来,看她吃的那么开心,元祀也忍不住看着她的脸,捻起两片肉放进嘴里。
就这样,一只大大的烧鸡就这么被两人瓜分干净。等她吃饱了,元祀掏出手绢,将她沾了油脂的手指一根根擦干净,放在唇边轻吻。
然后拿起两个金质酒樽,递了一个给她。
两人喝过交杯酒,元祀低沉的声音响在她的耳畔:“卿卿,今日洞房花烛,你可有什么礼物送给我?”
柳芝兰惊讶地瞪大了双眼,有些怕怕地看着他说:“四郎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怎么什么都知道?”
元祀又是一笑,手痒想揉她的脑袋却怕弄乱她美丽的云鬓,只能放下手,温柔地看着她。
“那你先出去等着……”柳芝兰羞涩地说。
元祀点头出去,声音从门外传来:“我在海棠林等你。”
柳芝兰留在新房里,小心地将头上繁复的发饰摘下,只留下一支通体雪白的翠翘金雀玉步摇衬托着乌发如云的凌云髻,颤颤的雀翅和翠翘随着动作微微晃动。
她看着自己这身大红的水袖百鸟朝凤嫁衣,满意地点点头。
出门后,恭候着的婢女引着她来到王府里的后院的芙蕖湖边。
却只见整个湖足有三四亩地大,湖边的堤坝上全都扎上鲜红的山丹花型宫灯,照亮了她前进的道路。
宫灯的尽头,是一片占地广袤的海棠林。
林中每株树上都挂了不少小型宫灯,密密麻麻的朦朦胧胧地照亮了半个海棠林。时值七月,花期已过,然而树上竟开满了朵朵红色的花朵。细看下来,却会发现那树上的海棠花花全是一朵朵造型逼真足以以假乱真的红色绢花,不细看完全认不出来。
顺着小路往里走去,海棠花林深处有一座凉亭,亭里架着一把木质古瑟,瑟旁坐着一身红衣、满目温柔的男人。
男人看着她,又笑了。
“卿卿可愿为我一舞助兴?”
她也笑了,甜甜的声音如同沾了蜜糖:“甘为夫君献舞一曲。”
海棠林里,夜风徐徐。
熟悉的曲调又响了起来,男人磁性的嗓音唱着动人的诗句,蕴含的深情为诗句增添了几缕真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