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瑕眨眨眼睛,抬起手拍了拍裹成蛹状只露出一双眼睛的杏娘,强忍着笑意,假作认真地说:"我害怕,要人陪我才行。"
然后不等杏娘说什么,他就忽然闭上眼睛装睡,可是手还是举起来一下一下地隔着被褥拍着杏娘,就像哄着一个受到惊吓的小娃娃似的。
杏娘郁闷地看着他的睡脸,纠结了下自己是伸出手把他推下床还是伸出脚将他踢下床,然后觉得还是用脚的力气更大点。于是她隔着被子用力地踹元瑕,可惜力气是用的挺大了,元瑕却丝毫不动。
来来回回弄了许久,也没把人踹下去,自己反而出了点汗,杏娘干脆把被子一掀就要出手推,没想到元瑕却突然睁开眼睛,提起被子就狠狠地裹住她,接着把人往怀里一抱,将那乱动的脑袋往自己的胸膛上一按,双手双脚像铁钳似的箍紧了杏娘,沉沉的声音十分严肃。
"快点睡觉。"
杏娘被他严肃的声音惊了一下,然后脑袋就靠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耳朵边上"噗通""噗通"的,极有规律的心跳声就仿佛虏获了她的心神。
在沉稳有规律的心跳声和背上轻柔的拍击力道下,明知道不该沉迷其中的杏娘,却再也忍不住五天五夜不敢闭眼的疲惫,眼帘缓缓合上,陷入甜美的梦乡中去了。
梦里,好像有一个很好很好的人,拉着自己的手,他们走在山路上,却十分开心……
而元瑕却睁眼到天明,脑海里不断回荡着大名寺住持解的签:
"若施主是啄食血肉的恶鹰,你最终也能达成心愿,可是恶果孽报将会报应在拯救你的人身上……"
杏娘这一睡就睡了两天,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正月二十八这天中午,她伸伸懒腰,打了一个哈欠,揉了揉自己眼睛,感觉好久没有睡的这么舒服了。
叫来佩兰,问玮儿在哪儿,得到的结果却是元瑕把他抱去新修好的硕城县衙里了。
杏娘倒不担心元瑕会做什么,只是奇怪元瑕什么时候这么喜欢玮儿了,刚开始的时候他好像还不太喜欢呢。
佩兰告诉她,这段时间因为杏娘精神总是不太好,而玮儿又是个喜欢缠着娘亲的,为了让玮儿不打扰到她休息,元瑕经常会抱着玮儿哄。次数多了,玮儿反而很喜欢和元瑕一起玩,元瑕有时候也会在杏娘没时间的时候照顾照顾玮儿。
杏娘抿唇笑了,起身洗漱梳妆后,才戴上帷帽,在佩兰的搀扶下坐上去硕城县衙的轿子。
到了县衙附近,还不用看,远远就听见人声鼎沸,喧闹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佩兰在轿子外面看的清楚,就靠近轿帘说道:"哇,好多人啊,应该有上千人吧不知道这些人是不是来硕城定居的老百姓啊"
杏娘听了,心里稀奇:难道官吏们那个用银两吸引百姓的法子起了作用
她心里倒是没有什么挫败的情绪,毕竟不管是谁的主意起了作用,都是一件大好事。
县衙门口围着的老百姓很少有拖家带口的,基本都是孤身一人。他们看见一列威仪不凡的队伍过来,都纷纷地避让出一条过道。
看着队伍中唯一的那辆轿子,人们都在猜测这是什么人,竟然这么大阵仗出现在县衙门口
然而更令他们吃惊的是,那些对待他们严肃威武的衙卫们一看到轿子,就跪在地上行礼,口呼:"见过郑夫人!"
然后由着轿夫和侍卫抬着那顶轿子进了县衙,轿子里的人连个面都没露出来。
外面的人们不约而同地讨论起这位神秘的郑夫人到底是何许人也,在县衙都能横着走,而轿子里的被人称为郑夫人的女子,却在轿子停下来之后,扶着人的手走了出来,身姿窈窕,帷帽遮面,令人看不清面容。
杏娘在下来的时候就觉得不太对劲,她扶着的手修长白净,一点不像做惯了活的佩兰,等那人在大庭广众下说话的时候,她就知道这人是谁了。
她听见元瑕在外面肆无忌惮地说道:"夫人,怎么不通知我一声就来了"
杏娘当然不会回答他,因为郑银杏可是个又瞎又哑的可怜女人,她只会听,不会回。
元瑕把玮儿递给杏娘,回到自己娘亲怀抱里的玮儿更是开心地直往她胸口钻,惹得杏娘忍不住摸摸他的小脑袋。
玮儿还未满一岁,自然连话都不会说,只是拉着她"啊哎呀呀"的说个不停,没听到娘亲柔柔的回应声,不满地想要去揭开挡着娘亲脸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