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她大兄胶东侯柳玉桢、二兄宣平侯柳玉树及宣平侯夫人郑碧秀都匆匆赶来,只为了与她前来行礼问安,并说两句话。
因为这次柳芝兰可以说是半公开地来了柳府,所以从礼法上来说,她的亲戚们都要前来叩见,否则就是蔑视皇家威严,是大不敬之罪。
柳芝兰与几人聊了会子话,看了眼二嫂郑碧秀,发现她虽穿着锦衣华服,但是气色却不太好,看起来似乎有些烦忧。
柳芝兰在宫里也曾听过两耳朵闲话,知道是她与二兄之间有些小矛盾,也没开口问。毕竟是二兄后院里的事情,即使她贵为皇后,擅自插手兄长后院之事总是不妥。
当然如果兄长们要是做的很过分,那就别怪她站在有理的那一边了。
就像之前因为大兄柳玉桢流连北里,导致前大嫂余盈盈和离一事,她就是站在余盈盈那边的,事后还发了一道申斥给大兄柳玉桢。不过再多的事情她却是不好做的,到底是嫁出去的女儿。
所以柳芝兰只是拉着郑碧秀的手,亲切地问她:“怎么没把两个侄儿带来?本宫还是在他们刚出生的时候才见过一面呢!”
郑碧秀立即有些惶恐地想跪下行礼,却被手上柔和的力道阻止了。
于是郑碧秀掂量了下措辞后,恭敬有礼地回答:“天气寒冷,文涛和文沐偶感风寒,妾担心危及娘娘千金之躯。”
柳芝兰点点头,从宜素手里接过两个小银锁,然后递给郑碧秀,说道:“银锁向来有辟邪除病,永保平安之意。本宫旁的贵重东西没有,只能送上一份长命锁,祝两位侄儿早日康复了。”
郑碧秀接过银锁千恩万谢,然后又陪着她聊了一会儿。
别看柳芝兰出手不大方,只是两个小银锁,可是亲自赐下这样的贴身之物反而比大笔的金银珠宝更有荣光,也隐含着郑碧秀这位侯夫人与两位小郎君都挺得她看重之意。
不说别的,就说郑碧秀只要带着两个儿子和小银锁到贵族夫人圈里走一趟,都不用郑碧秀自己说什么,别人就会知道皇后娘娘对她们娘三另眼相看了,算是变相抬高郑碧秀的身份,也能缓解下郑碧秀在贵族圈子里的尴尬地位。
一顿比宫里都差不了多少的奢侈午宴后,柳芝兰说有事相商,就叫着柳父和两位兄长一起进了书房。
三人寒暄了会儿后,柳芝兰起身在书房里走动起来,偶尔伸手翻翻书架上的书籍。
柳父等人知道她有话要说,于是等着她开口,可没想到她还在很有耐心地翻着书,直到似乎找到一本满意的书籍后,才开口说话。
“如果女儿记得不错,三日后的世家官员大举似乎是由阿耶您负责的吧?”
柳父摸着胡子的手一顿,瞬间就明白了女儿大驾光临的原因。不过她是皇后,更是自己养女,与柳府休戚相关,所以柳父有事也不会瞒着她。
柳父点点头,回答道:“是啊,门外那些青年才俊全是为了三天后的官员选拔而来的,你知道的,世家大举一事向来在礼部的负责范围内。”
柳芝兰翻阅书籍的手并没有停下,视线也没往他们三人这边看,但是说出的话却让他们吓了一跳:“那——考题拟出来了吗?”
柳父大吃一惊,看着她的侧影,迟疑地说道:“拟是拟出来了,不过你问这个干嘛?”
她这才从书籍里抬起头,莞尔一笑,容色倾国。
“弄一份考题给女儿吧,不要多问,不会牵连阿耶您的。”
柳父不做声,他掂量着事情的轻重,可他知道,不管怎么样,他和皇后是一根绳上的蚂蚱,除了全力支持她之外,自己没有别的选择。
得到了柳父肯定的答复,柳芝兰又轻轻地笑了,将手里的书籍摊开放在柳父面前的书桌上后,娉娉袅袅地出了书房,也没在周郡公府里多留,就带着宜素出去,准备回皇宫。
上马车的时候,柳芝兰敏锐地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她转过头一看,发现是一位不认识的年轻郎君站在不远处望着自己,看到自己看过去,那位年轻郎君还很腼腆地朝她露出了一个笑容。
柳芝兰不知道他是什么人,看他没有过来找她的意思,于是点头微笑作为回敬,接着进了马车里,听着外面刮过的风声,笑容渐渐收了起来。
柳芝兰走后,柳父看着书桌上打开的书籍,上面明晃晃的《外戚世家篇》几个字让他摸胡子的手完全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