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锦瑟怔怔地看着他,满是不解。
程景初顿时扯出一丝苦笑,笑自己自食恶果,笑自己如今的咎由自取。他见季锦瑟不打算问,他又自答道:“本来以为伤害你而换取的利益,会让我很有成就感。现在才知道,并没有任何值得高兴的。”他顿了下,看向季锦瑟的眼眸,深邃而不见底,“如今我就算是放弃曾经最在乎的地位,失去的人是不是也回不来了?”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程景初话里的意思,季锦瑟又怎么会不懂,但她心里却激不起半点波澜。
“不,让我说完。这次不说,我怕以后都没机会了。”
季锦瑟抿紧嘴角,不再说话。
“其实我知道,我彻底地伤害了你,你就算是怨我也好,恨我也罢,我都不怪你,这一切都是我罪有应得。哪怕我知道你不会再原谅我,我也不后悔把盛天置地的总裁之位让出去的决定。我这么做,不是要挽回你,因为我知道我现在没资格说这样的话,或许只是我自私地想让自己心里舒坦一些吧,也算是对自己的惩罚,惩罚我曾经为了一己私欲,错过了这一生最重要的人。”
在季锦瑟的印象中,程景初是个温文儒雅的人,同样也是个话少的人,他很少有这样说一长串话的时候。
曾经她会因为程景初的一颦一笑而满心欢喜,也能因为他的一言一行而失魂落魄。连她自己都没有想到,有一天,她会那么平静地听他在告白。她就像是在听他自诉,她甚至都意识不到她就是他口中那个重要的人。
所谓的爱过,就是这种感觉吧。
爱的时候轰轰烈烈,痛彻心扉过后,也能百毒不侵。
程景初说完一大段话之后,就像是了结了一个心愿一样,脸上带着放松的笑容。他静静地看着季锦瑟,似乎在等她说些什么,等了许久,也不见她要说话,他垂下眸子,眼底是一闪而过的落寞。
他站起身,哑着嗓子说道:“我走了。”
这三个字,他说得极为缓慢,干涩的吐字,仿佛是从喉咙处硬挤出来的,带着一别就是一生的凄楚。
直到程景初走到门口,季锦瑟也没有任何动静。
眼看着程景初的身影就要消失在门口,季锦瑟突然开口:“我其实已经没那么怨恨你了。”
季锦瑟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的薄被上,眼神很平静,语气也很淡然。
程景初站在门口停了好一会儿,他没有转身,背对着她说道:“如果以后有什么困难,你可以找我。就像我曾经对你说过‘不管你在哪里,我一直在’。”
程景初之前说了一番话,季锦瑟都能做到从容淡定,可他离去前的最后一句话,却让她不由得红了眼眶。
过去有太多太多的时日里,因为他的这句话,给了她安全感和依赖。
程景初离开医院的脚步有些急促和凌乱,一直到医院门口,他才慢慢地缓下步子。他回头看了眼住院部的那幢高楼,就像天边云彩,看似很近,实则很远。
“在想什么呢?”
程景初的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他回过神,就看到宋茗站在他面前。
“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说我会给你把药带回去吗?”
宋茗笑道:“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就说拿到药了。可我在家都等了你一个多小时了,你也没回来,我这不是担心你出了什么事嘛。”
程景初收回思绪,说道:“走吧。”
宋茗看了看他两手空空,便疑惑地问道:“你不是说已经拿到药了吗?药呢?”
程景初这才注意到自己双手是空的,他往外套口袋里摸了下,才想起来药落在季锦瑟的病房了。
“刚刚去了趟厕所,估计落在厕所了。”
宋茗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凝滞,过了片刻,她用开玩笑的口吻说道:“你什么时候这么粗心大意了,竟然学会了丢三落四的毛病。”
说着,她拉着他往医院走,“你弄丢了我的药,现在你得陪我再去取一次。”
季锦瑟出院后,杨新安排了一个饭局,目的是在电影开拍前,几个主创人员和投资商吃顿饭,彼此熟悉一下,这样正式开拍后大家见面也不会觉得生疏和突兀。
杨新在电影开拍前总喜欢保留一些神秘感,比如演员的阵容,所以直到参加饭局前,季锦瑟才知道跟她一起搭档的男一号是邵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