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锦瑟点了奶茶却一口没喝，胡蓉蓉搅拌着奶茶里的黑珍珠，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轻轻地动了动嘴唇，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她的声音很低而且很轻，一下子就被店里正在播放的歌曲所掩盖。所以一时没留神的季锦瑟没有听清楚，便问了一句：“什么?”
胡蓉蓉沉默了几秒，才缓缓抬起头，望向季锦瑟的眼里出奇地真诚：“上次的事，我向你道歉，对不起。”
若不是此刻季锦瑟正与胡蓉蓉对视，她都怀疑胡蓉蓉是不是在算计着什么，可看到胡蓉蓉一脸诚恳，她反倒愣住了，目光便忍不住细细地打量了胡蓉蓉好几眼。
刚刚她都没怎么注意，现在正眼看胡蓉蓉，才发现她今天的穿着很朴素，一身白色的棉麻布裙，黑色的头发披在肩上，没有化妆的脸素净而自然，看起来特别像邻家女孩，是很容易给人留下好印象的打扮。
一如季锦瑟第一次见到她的那样。
那个时候她刚转到传媒系，班上的人都不熟，只有胡蓉蓉很热情地跟她打招呼。
“新同学你好，我叫胡蓉蓉，你叫什么?”那个时候她穿着米黄色的裙子，风起时，裙角飞扬，站在太阳下的她，笑起来都染上了阳光的明媚。
所以，季锦瑟第一眼就对这个阳光开朗的女孩有了好感，之后季佳晴找她麻烦，胡蓉蓉也帮过她几次，她对她的好感更浓了。
如果没有这次胡蓉蓉对她做的事，胡蓉蓉在她心目中依旧是好同学的形象。
胡蓉蓉再次开口，打断了季锦瑟陷入回忆的思绪。
她说：“季锦瑟，你知道吗?我很羡慕你，羡慕到甚至无比嫉妒你。”
季锦瑟先是一怔，然后勾起嘴角，轻笑了下：“我有什么好值得人羡慕的。”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悲哀，只是有些人掩饰地很好，于是就成了别人眼中的羡慕对象。也有一些人只看得到别人身上有她所梦寐以求的，而忽视了她身上所珍贵的，殊不知她羡慕的对象正羡慕着她。
就像胡蓉蓉此刻说很羡慕她，她又何曾没有羡慕过她呢?
胡蓉蓉有温馨和睦的家庭，有宠爱她的父母，从小无忧无虑地长大，而她呢?
“父亲”的概念于她是最陌生的，母亲的陪伴是短暂的。曾经有一段时间她甚至要担心温饱问题，在别的孩子正在挑食的年纪，她却只想着有东西能填饱肚子。那个时候，小孩子想的是每天过得开不开心，而她想的是明天她能否活着。甚至于十五岁的那年，本该是天真浪漫的年纪，她却得了抑郁症。
她不是最不幸的，因为在她人生最黑暗的时候遇见了程景初，纵使他给了她一场如海市蜃楼般的爱情，却不可否认他给了她一次重生。
但这并不足以让她成为别人羡慕的资本。
因为未来的路还是要靠她自己走，好的生活还是要靠她自己创造，包括如今这个角色，也是靠她自己努力争取来的。
正文 第153章没有退路
“我羡慕你还没毕业就已经进入了演艺圈，而我想方设法地去结交人脉，到头来连演艺圈的大门在哪里都找不到。”胡蓉蓉垂下眼眸，掩盖住眼里的悲哀情绪，“以前常听人说，人活着就要有梦想，没有梦想的灵魂是孤独的。可梦想在残酷的现实下也是可怕的，至少我为了这个梦，失去了太多太多，到头来一无所获的同时也一无所有了。”
季锦瑟总觉得今天的胡蓉蓉有些不一样，但又说不出来有什么不同。或许是因为她此刻对她太过于坦诚，以至于让人有种诀别的错觉，仿佛有些话如果不说出来，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人可以有很多出路，如果一条路注定不适合你，为何不改变方向，另选路径?”
胡蓉蓉摇了摇头，声音里透着无力和颓废：“不可能了。有些事做错了或许可以重来，可有些路一旦走错了，那便是万劫不复，没有回头的机会了。”
“你可以离开永乐门，重新找份工作，而且你完全没有必要休学，毕竟你还年轻，日子还很长。”本来季锦瑟对胡蓉蓉还心存抵触，但看着她这样颓然的样子，她还是忍不住劝说着她。
不知道季锦瑟是哪句话戳到胡蓉蓉的痛处了，她的面目突然愤怒而扭曲，那双眼睛瞪得大大的，里面是极度的怨恨，字句亦是一个字一个字从牙槽缝蹦出来的，带着咬牙切齿的恨意：“季嘉文就是个人渣，落到他手上，还能有什么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