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胡本虽一顿,这可是曹操下令要拿的人,还是用了不恭之名,曹盼却让人好生照看,若是传到了曹操的耳中,或是为有心人而肆意扩散,吃亏的只能是曹盼。
然而胡本还记得自己的本份,记得曹盼说过,跟了她的人,第一样便是要听话。
事情一如胡本所想,曹盼刚派人往刑部大牢去叫人好好地照看崔琰,不得有所怠慢,接着参她目无君父的折子就送到了曹操的面前。
曹操那时已经拔军回来,收到那一堆参曹盼的折子,冷笑地丢到了一旁。什么事都等他回到邺城再说。
不必他们久候,七八天的日子曹操就回到了邺城,又一次无所得而归,曹操心中惆怅,但是他更清楚眼下他最大的危机不在孙权,也不在刘备,而在于继位之世子,继承人的位子。
回邺城后的第一天,曹操坐在他的王位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下面的群臣,还有曹盼与曹丕。
年岁渐长,曹盼越是优秀,曹操就越是在想,怎么曹盼就是不是个儿郎呢,若是儿郎,他根本无须为继承人而忧心,早已定下曹盼了。
“大王,臣参尚书令以权谋私,借掌六部之权而行便宜之事,违背大王之谊,请大王明察。”得,有人跟曹操告起了状来,为的还是崔琰之事。
曹操听着话看了那人一眼,是杨家的人,御史啊,监察百官,他参曹盼,不能说参得不对,只是……
“你怎么说?”曹操直接把事情丢到曹盼的手里,这点小事,曹盼根本无须费力就能办好。
曹盼面色如常地道:“儿臣以为,崔大人无罪,请阿爹释放崔大人。”
得,直接把自己的目的道破,曹操瞥了她一眼,“继续。”
就是让曹盼给他一个判定崔琰无罪的理由。曹盼作一揖道:“崔大人为人耿直,向来直言进谏,崔大人若对阿爹不恭,只会与阿爹直言,而不会只写于信间只让一人可见。”
这样的说词让曹操一顿,“他惜命。”
当着曹操的面直言不讳,曹操不杀他才怪,所以崔琰才会背着写信与当初举荐的杨训,也着实是看不惯杨训那谄媚的模样。
“崔大人自入狱以来,不曾上折鸣冤,不见丝毫慌乱,神情坦荡,这样的人,绝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即无畏死,更不怕直言进谏。”惜命这说法,曹盼是有完全不同的理解。
真要是惜命的人,入了大狱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与曹操上折鸣冤。
曹操听着确实是那样的道理,而曹盼继续地道:“杨训是崔大人举荐上来的人,儿臣直言,杨训的上表儿臣看过也只想说此人毫无风骨,不过是个谄媚小人,崔大人纵有过,也该是识人不明。”
曹盼坦荡地说出自己对于杨训的不屑,“时乎时乎,会当有变时。崔大人所言没有错。”
得,曹盼这是立挺崔琰,本来一干不敢与崔琰求情的听着曹盼说话暗暗叫好,但是,依然不敢出声。
“他没有错,所以孤错了?”随着曹操这话落下,下头的人都绷紧了皮。
曹盼却一点都没有害怕的模样与曹操作一揖,“儿臣以为,阿爹会更喜欢像崔大人这般耿直不屈的人,而非连举荐之人都能拿来出卖的人。需知当初阿爹受司马公举荐,阿爹多年来如何对待的司马家都是有目共睹。一个忘恩负义的人,他的话果真就能信?”
忘恩负义,杨训把崔琰的信送到了曹操的手里,确实的是忘恩负义。
“所以,孤将崔琰下狱,孤错了。”听着曹盼的回答,下头的人还没得及松口气,曹操却捉住刚刚的话题不放,只问曹盼这一句。
“是。阿爹只凭崔大人一句时乎时乎,会当有变,便将崔大人下狱,儿臣以为阿爹错了。”曹盼继续地直言不讳,曹操半天没作声,有人偷偷地抬头看了曹操一眼,曹操头戴十二旒冕,根本无法透过旒冕辨清曹操的神情是喜是怒。
沉静得太久,久得让下头的人越发的不安了,曹操道:“好!直言不讳,不畏于孤,这才是孤想要的臣子。”
此言一出,明晃晃夸赞曹盼的话,成功地让下面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往日你们总说孤因明心是孤的幼女,爱重于她,所以不顾世人反对,叫她以女郎之身居于尚书令之位。然今日崔琰下狱,敢与孤说崔琰无罪者,孤有错者,独孤的明心而已。你们不服孤用明心,却无一人能及孤的明心。”曹操像是给孩子撑腰的家长,一番话说下来,臊得不少人都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