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油婆穿着一件宽宽大大的夹袄走过来,一拍大腿,一脸不可思议的道,也不晓得虞景明是怎么想的,麻油婆一阵跺脚,她打的如意算盘算是落空了。
一大早,平五邀了邓六去陶记那边给麻三妹捧场,因此,陶记那边桂花糕让利大酬宾的事体麻油婆便从邓六的嘴里听说了。
麻油婆心里打的小九九,如今,陶记跟虞记算是杠上了,陶记挖了麻师傅又弄了个让利大酬宾的活动,虞记要想保住糕花糕的市场份额,就必然跟陶记打价格战,所以麻油婆一早算准了虞记一定会降价,而且会比陶记还便宜,因此,她这还等着的捡便宜呢,没成想,嘿,虞记桂花糕不降而升了,虞景明不是脑袋不清楚了还怎么着。
“呵,东家大小姐脑袋清楚着呢,麻油婆,你打的如意算盘,也不想想,现在上海粮食的价格涨成什么样子了,去年别家的铺子那价格已经涨了一轮了,虞记可是压着一直没涨的,今年,为了能降低成本,翁掌柜托了熟人去南方那边采购大米面粉和糖等原材料,这回若是再跟陶记打价格战,虞记哪里还有的赚?大家伙儿还要不要吃饭哪……”嘉佳没好气的冲着麻油婆道。
她家余翰在虞记马上要顶卞先生总账的位置了,对于虞记的情况自然清楚的很。
“可不是嘛……”一边麻婶等人也应和着。
永福门的住户,几乎每家都有人在虞记做工,自然维护虞记的利益,维护虞记的利益就等于维护大家自己的利益,这点大家的脑子里还是拧得清的。
当然,大家说是这么说,心里其实也嘀咕,东家大小姐这回对桂花糕的涨价是被三姑娘给架了秧子,但东家大小姐已经传出话来,涨价确实是她的意思,三姑娘只是应她所求。
而且从作坊里传出来的消息,莫老师傅,莫守勤,许开源等各房大师傅全都聚在大师傅坊里,说是要再完善几大糕点的配方。工人也待命,实行三班倒,大师傅坊里每传出一个方子,工人们就立刻把它做出来,然后又送进大师傅坊里,到如今,已经三个轮回了,还在继续,几大师傅的家里人也都接到消息,虞记糕点的大师傅们晚上全要加班,一时间,大家伙也猜测虞记这是又有什么动作了。
当然,这是晓得内情的,而外面不晓得内情的,对虞记桂花糕的涨价就两个传言,一个是虞景明不清爽了,另一个就是虞景明被虞家三姑娘给架了秧子。
一时间,自是各种传言纷纷。
这边,麻油婆被嘉佳堵了一嘴,正气闷,听得嘉佳说翁掌柜托了人去南方采购大米和糖等,再一想着现在传的沸沸扬扬的广州起义,便又兴灾乐祸的道:“哟,这南方可乱着呢,如今已是血流成河,虞记这时候去南方采购大米和糖等原材料,可别肉包子打狗哟。”
“呸,狗嘴里也吐不出象牙,麻油婆,合着你家没人在虞记,你是巴不得虞记出事呀,也不修修口德。”一边桂花嫂甩着膀子过来,路过麻油婆身边时,她那跟水桶样的身体硬是将麻油婆挤的一个踉跄。
“瞎眼呀……”麻油婆没好气,不过一看大家的脸色都不太好,也不好惹众怒,悻悻一笑,倒又是一脸看好戏的表情回了屋。
只麻油婆这话倒也挑起了大家的神经,听闲话的人心里倒也想着,广州如今的局可乱着呢,实也有些担心原料是不是还能运回来。
若是这批原料出问题,那对于虞记来说就真是雪上加霜了。
“嘉佳,你男人在虞记也算是有份量了,他应该清楚,原料不会出事的吧?”麻婶从屋里探头出来问。
“我哪晓得呀。”嘉佳道,又说:“不过,早上倒是听余翰说了一嘴,翁掌柜去想办法了。”
嘉佳这么说,众人也就暂时把担心放肚子里,等翁掌柜一回来,事情大多就清楚了。
“哎呀,这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了……”听闲话的人都不由啧啧嘴,虞记开年着实不顺。
……
虞宅的天井里,董璎珞探出脑袋听着外面人的闲聊,然后啧啧嘴,回头冲着正依在门边的虞淑丽道:“淑丽这一手了得啊,可把虞景明给将住了。”
现在四马路那边的人都传遍了,虞陶两家对战,虞记偏偏起了内讧。陶记降价,虞三姑娘偏偏涨价,虞景明只得打肿脸充胖子,随着四马路这边的桂花糕价格,整个虞记的桂花糕都涨了价,这一天下来,据说四马路那边一笼虞记桂花糕都没卖完,着实让人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