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很正常,我虞记的货上船,再加上李公子要安排他们那边的人,这里面要走很多人情关系,一点风声都不露只怕是有些难。”虞景明想了想说。
“那李公了的人一到上海,岂不成了瓮中鳖?那我们虞记会不会受牵连?”红梅有些担心的说。
虞记广州这批货是由李记牵的线,对方是吴记粮行,吴记粮行前身同样是十三行里的一员,只不过当年,十三行的一场大火,吴记损失惨重,后来牵往旧金山,也是近两年又开如回来的。也正是因为大家对吴记粮行不熟悉,李泽时便让谭先生他们假借吴记粮行的账房先生押货到上海跟虞记交接的。
只哪晓得计划赶不上变化,有两名革命党可能乘坐伊丽莎白号到沪的消息就泄露了出去。
虞景明晓得,红梅的担心不无道理,衙门那边还记着她虞记永福门枪枝案那一笔呢。若是这回两位先生被抓住,她虞记一个勾连乱党的罪名是跑不掉了。
当然,会有多大的后果,却也不好说。
“很抱歉,是我思虑不周了,不过,大小姐放心,我已经在武汉关那里安排了另外的人上船,到沪后将由他代表吴记粮行跟虞记进行账目交接。”霍的,门口就响起了李泽时的声音。他当时并不是没有想到若是有个万一,可能会影响到虞记,但当时时间实在太紧了,先要安排虞记的货上船,而谭先生他们若不以吴记粮行账房的身份上船,就要另外安排身份,时间根本来不及,好在消息泄露后,伊利莎白号在武汉关停半天的时间,让他把这个短板补上了。
他这时过来,也是要跟景明说这个的。
“啊,是李公子来了,我去冲茶。”看到李泽时突然到来,红梅站起身来,快速的闪身出门,给虞景明和李泽时留出了单独相处的空间。
“那两位先生的身份李公子又要如何重新设定?”虞景明疑惑的问。
“船上还有一批洋油和洋铁皮,这两批货是利德的走私货……”李泽时说着顿了一下。
“李公子是想李代桃僵?”虞景明问。如今事态发展成这样,想来这两批货对于利德来说也是烫手山芋,有人接手那不亚于雪中送碳了。
只是卞先生那边……“虞记走私”的这个局是卞先生布的,而整个局牵一发而动全局,李泽时这一举动无疑会让卞先生针对利德的计划落空。
“李公子坐呀。”红梅这时端了茶水过来,看到虞景明和李泽时站着说话,便道。
“倒是我失礼了,李公子请坐。”虞景明回过神来,连忙给李泽时让坐。
“景明,太生份了,叫我一声泽时那么难么?”李泽时这时突然摸摸鼻子自嘲着说。最近诸事纷乱,李泽时烦燥之下略失了一些平日的克制。
虞景明笑笑不作声,李泽时默默的喝茶。
“卞先生过来了呀?”门外突然响起红梅的声音,虞景明从半敞开的门,可以看到卞先生腋下夹着几本账册正穿过走廊。
“是的呀,过来找余翰说点事体,已经说完了,告辞。”卞先生冲着红梅笑笑说。
“那卞先生慢走。”红梅回道。
卞维文笑笑,转身正准备下楼,只是走了两步,却又停住了脚步,回头问红梅:“红梅嫂,大小姐在哇?”
“在的呀,卞先生找大小姐呀,我去传话。”红梅起身道。
“红梅嫂,不用了,只是托你给大小姐传句话,”卞维文顿了一下道:“我此次针对的并不是利德。卞先生说完,点点头,然后两手拢着袖子下楼。
红梅有些疑惑,不晓得卞先生为什么突然让她传这句话。
红梅不懂卞先生后一句话,但虞景明却懂了,卞先生是告诉他们关于利德的事体可以放手去布置,不会影响他的布局,想着,虞景明又看了一眼李泽时说:“你跟卞先生商量好了。”
李泽时摸摸鼻子:“倒是没有,我只是私下里让人把这两批货的税在武汉关跟虞记的税一起补上了,这本就是做两手准备,一是象景明之前说的那样李代桃僵,只是这点需要利德和伊丽莎白号的配合,而两位先生并不想过早的引起这两方的注意,所以还并未接洽。二,也是想借此跟利德攀上关系,到时看看能不能借着利德的渠道掩护两位先生进入租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