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情况……虞景明眯了眯眼,街两边,都有人从铺子里出来,一脸欢喜,这帮子差老爷子,可算是撤了,又纷纷猜测,也不晓得是南市的罢市起的作用,还是别的?
戴政腋下夹着一个算盘,一脸兴奋的走进虞景,看到虞景明就说:“李老爷子到上海了,一上码头,第一句话就借着虞记关了七八家分店的原由,抗议了上海的投资环境,上海道刘大人当场表态,撤回各地盘查的衙差和商团成员,自治公所那边也表态,对一些借着盘查大肆勒索的行为彻查到底。
事情到这里,虞记这一场风波安然渡过。
“李老爷子有份量,衙门那边不敢不卖他面子呀……”
“李老爷子这是为虞记鸣不平,看来虞李两家的事体是八九不离十了……”
周围的人窃窃私语,之前,因着李二太太迟迟未表态,使得虞李两家的事体越传越虚,如今算是正名了。
虞景明笑笑,心里倒也松了一口气,虽然欠下了李老爷子这份人情,但不管如何,这一场风波,虞记终算是熬过来了。
戴政听着众人的闲聊,却也笑着跟虞景明闲聊:“大家都说,刘大人这是给李老爷子面子,不过在我看来,这到是李老爷子给了刘大人台阶下,刘大人他自己挑的局,借着盘查革命党人向咱们虞记施压,还不是要敲打自治公所的李总董他们。结果,他自己御下不严,如今南城罢市了,那明天,西市要不要罢?东市要不要罢?都罢市了,那会不会引起更大的混乱?现在这局势,成都乱了,听说武昌也要乱,上海这边,各租界听说已经开始动员万国商团的人员,上海这边要是乱了,那局势就太复杂了,刘大人前头还有一个潜逃的蔡大人呢,蔡大人那不也是背了上海金融风暴的锅,前车可鉴,刘大人如今只怕是有些骑虎难下。这回是正好借着李老爷子发话下坡,安抚老城厢市面,同时还可以给李老爷子卖个好,这样可以拉笼那位李公子。别的不说,就联合商团这边,是李公子一手串连组建起来的,能拉笼李家,就能安抚联合商团,这样,刘大人晚上睡觉都能安稳些。”戴政说着又道:“为着拉笼李老爷子,刘大人也是下了血本的,今天不但亲自去迎接,还专门为李老爷子安排了公馆,晚上还要亲自陪同李老爷子出席晚宴,为李老爷子接风洗尘。”
虞景明听着戴政的话,却是微微抿抿唇,刘大人借李老爷子的话撤回盘查人员的事体是有的,但要说刘大人为了讨好李老爷子,专门为李老爷了安排了公馆,还亲自陪同李老爷子出席晚宴?这似乎有些过了,刘大人怎么也是朝廷四品官员,分巡苏松道兵备,李老爷子背后再有关系,也不至于让刘大人这样放低身段……
隐隐的,虞景明有种感觉,刘大人这样对李老爷子,倒好象是变相软禁似的。如此,那目标就直指李泽时了,想着,虞景明又微微摇头,希望她想多了。
不过,人有时候真是怪事,当你希望自己想多的时候,往往并没有想多。
“大哥,看到爹了没有?”这时,戴谦从门外探个头进来问戴政。
“没有,我一个上午都在外面,这才回永福门呢,爹现在一天也是忙到晚,我都几天没跟他碰过面了。”戴政说。
戴谦两手握成拳头敲了敲,有些急的样子。
戴政问:“二弟有事体呀?”
戴谦看了看虞景明,虞景明笑笑,招呼了小桃,进了虞记作坊,准备亲手作一炉提浆月饼,晚上作为伴手礼送给李老爷子,李老爷子是长辈,做为晚辈,亲手做糕点,是心意。
门外屋檐下,戴谦一脸有些急的跟戴政说:“前天邓香香捐的那笔款子,爹说交给他打理的,我就给爹了,今天讲习所通知了,明天要统一交账,我得跟爹说一声,让他准备好,不然,我怕明天来不及……结果,找了一个上午,爹能去的地方都找偏了,就是找不着人。”
“你也是的,捐款是讲习所那边的事体,你该一手打理,怎么好交给爹……”戴政埋怨了一句,想了想又说:“那一会儿我再打听打听,爹现在路子野的很,交际面也宽,一时找他还真不一定找得到人,反正晚上总要回来的,你就在家里等着。”
“也只有这样。”戴谦点头。
“戴谦,你大哥见过你爹没有啊?这死鬼,这都什么时候了,哪里都找不到人,这街面上买米都买疯,这些粮油店的老板也是挨千万的,看着涨价,一个个倒关起门来不卖了,还想让米价涨上天不成,这马上要打战了,没米吃,一个个都喝西北风呀……”戴娘子这时风风火火的过来,也骂骂咧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