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殊……阿殊总想着有一日……我能带他去高山流水的北陵看看……我总说,再等等,再等一等好了……可是……我最终还是没能带他去……”
残喘说着,又是一口气顺不上来,喷出了血。
凌素忽然觉得好冷,好冷,忍不住往他怀里躲,沾满了鲜血的嘴唇微微发抖,“薄殷……你可不可以……抱抱我……”
薄殷依旧一动不动,只是双眸越发冰冷。
“你还是不能原谅我……”
凌素痛苦十分地残笑一声,又咳了咳血,努力钻进他怀里,哪怕双手颤抖,却还是拼尽全力抱着他,“我……我很后悔……可是……薄殷,若是,再来一次……我一定好好爱你,一定……不让你受到丝毫伤害……”
她说着说着就哭了。
这辈子最伤心的一件事。
她那样彻彻底底的把薄殷伤害了。
从来都不愿去想,怕一想想就会跟着痛……
薄殷微微用力掐住她的手臂,“你以为说这些就能让我既往不咎?”
凌素努力地睁着泪流不止的眼睛看着他,生怕再不能瞧见他了,她能够清清晰晰地感觉到那一种就快要死了的感觉,不可怕,只是,不舍,尤其不舍,她试着缓缓地伸出手,她想摸一摸薄殷的脸庞,可最终,连这个临死前小小的愿望都做不到,也不敢去做,她痛苦地苦笑,“对不起……这辈子……凌素欠了你……”
“你若敢现在死去,我定饶不了你的孩子!”
“我知道薄殷不会的……”
“你知道?三年过去,你认识的薄殷早已面目全非,你又怎知他会不会?!”
凌素靠在他怀里,沾满了鲜血的手轻轻抚着他的胸口,她知道,那里千疮百孔,拜她所赐……
“我认识的薄殷,虽狂傲,但是待他的朋友极好,虽狠毒,但只对待他不好的人狠毒,虽无情,但却最重情义,他爱的人背弃他的时候,他会痛苦,他的弟兄要置他于死地时,他会难过,他的父王要杀他时,他会麻木……他……比任何人都看重的东西,只是没有人看到而已……”
凌素一口气说完了这番话,已经疲惫不堪,或许,血已经流干了……
她垂下湿漉漉的眼睫毛,看着眼前的景象,庭院深深,大雪纷飞,连呼吸都变得很冷,很冷……
她缓缓地伸出手,想要捧住雪花……
“雪……真好看……”
泛白的嘴唇轻轻弯了一下,垂眸,手重重垂落下去……
薄殷看着那只手垂下去,红眸里淌下了一行血泪……
无声无息。
好像并不伤心。
他的双眸一眨不眨,倏地,很用力很用力地抱紧了怀里的人儿,恨不得将她揉|碎,又似乎是近乎疯狂的想要给她温暖……
但是……却无论如何都捂不热了……
凌素……死了……
凌素死了……
永永久久的死了……
薄殷忽然松手。
红眸幽光迸发,红发张狂地无限弥漫开来,随着冷风漫飞,几乎覆没了整个祁王府。
蓦地,他仰起头,仰天长啸,发出诡谲般撕裂刺耳的嘶吼声……
整个祁王府都震荡起来,所有的兵将无一幸免,皆被这摧枯拉朽的声波袭击到,几乎都痛苦难堪地捂着耳朵倒地挣扎。
曜灵先生也摇摇欲坠。
慌乱之中他赶紧拉住薄远,“世子大人,不好了,祁王府要倒塌了,我们快走!”
薄远推开他,径自朝薄殷走去。
“世子!危险!薄殷现在已经走火入魔了!”
薄远充耳不闻,继续往前走。
曜灵先生悻悻的,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偏偏这时候小阁楼也摇摇欲坠起来,曜灵瞪大了双目,急忙撤退。
薄远也不知怎地,整个人变得有些恍恍惚惚,“凌素……凌素怎么死了……”
话音未落,他的喉咙被一股狠绝的力道狠狠遏住。
他爱的人背弃他的时候,他会痛苦,他的弟兄要置他于死地时,他会难过,他的父王要杀他时,他会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