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枭图_作者:十载如憾(91)

2018-10-10 十载如憾

  有时楮沙白一个人在屋里闷得狠了,傍晚跑出去遛弯,偶尔在六号楼旁边的林荫路驻足一小会,听到姑娘们活力十足的引颈高歌与桌球碰撞,远处地平线的夕光渐渐沉没,嘴上不说,心口寂寥。

  十几岁的他们也曾共度青春。

  所见之处暮色西沉,花花世界刚刚起始。

  应了那句老话,总说遥遥无期,转眼各奔东西。

  以至于到年末,姜逐有意置办房产,楮沙白已经兴不起阻拦的意向了,也没有拦人的理由。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

  成家立业乃人生常事,总不能一辈子都在御苑过活。

  他听闻,默默点点头,说了声:“我知道了。”

  御苑房间够大设施够档次,唯一叫人头疼的是隔音实在不好,两个人在御苑同居不方便,不适合作为“爱巢”。

  加上这几年攒下的钱,足够在宣义拿下一张属于自己的房产证。

  姜逐剪下各区公寓的平面测绘宣传图,收集成“预选房”手册,对朱定锦说:“我们买房吧。”

  作者有话要说:

  注:“我是把无数的黑夜摁进一个黎明去睡你”——选自余秀华《穿越大半个中国去睡你》

  *

  反正上一章预警过了,就多说一点废话。

  赵伏波是一个富有争议又很复杂多面的人物,一共有三段回忆杀,这三个时间段组合在一起,才能完整而无偏颇地揭开这个人的表皮。

  到目前为止,才剥下第一片洋葱。

  吃不到糖的时候,就想一想,反正HE,怕什么。

  第38章 日出

  朱定锦同意了。

  工作之余,俩人一有空就带着地图跑各区看房,采光朝向水管电路风水说得头头是道,几乎成了半个验房专家。

  某次忙中出错,坐反方向,偶然之下去了一趟阳石县。

  故地重游,县城路边的天线仍像猫抓挠了几十年的毛线团,黑胶皮脱落,露出里面铮然的金属丝,麻雀在上头无处落脚,停了一会又飞走。

  人市照常五点半吵翻天,周遭的店铺新旧不一,参差不齐地挤在一起,像两排矫正不成功的牙齿。

  曾经租过的老筒子楼苟延残喘,破败的墙体上画上一个大红的“拆”,字体肆意轻慢,楼顶塌去一角,无力重振昔日风光。

  转了一圈,朱定锦忽然说:“想去备正街吃炒面。”

  姜逐答:“好。”

  他们坐车回宣义,去曾经油腻腻的小吃店,想再一次见到那个在门前迎风炒饭的老板,递给他一卷零钞,借此抵消内心轻微的惶恐。

  时间太快了,他们相遇在雪花膏的冬天,夏天恍然换成了纪梵希。

  每逢新旧交替的交界点,就有人提起情怀。

  到底什么是情怀?

  朱定锦想,大概是仰躺在铁轨上,时代的列车呼啸而至,没有急着爬起来,先吟一首诗。

  是诗还是挽歌,看车速快不快了。

  好比这次,车速就很急。

  急到他们并没有抓住这个黄土颜色时代最后的尾巴梢。

  备正街整改,这条街临近怀钧大厦,潜力无限,一条“影响市容市貌”的帽子压下来,店铺拆迁,盖起西式餐厅与名牌服装店。

  粉刷墙崭新,玻璃橱窗透亮。

  “下次还来这家吃,我要牛肉炒面。”

  多少次有过此类的诺言,再回首,山川易貌。

  数月的看房,姜逐决定买下四环地段的一所公寓,两室一厅。

  朱定锦觉得空间挺好:“太大打扫麻烦,总不能每周还把阿黄叫来扫地除灰。”

  入手的是毛坯房,姜逐踩在水泥地上与设计师商讨布置:“这边是主卧,另一间作书房。”

  朱定锦故作惊讶:“你睡书房啊?那要买一个沙发床,不然板凳睡多了容易腰疼。”

  设计师一双牛眼左瞧右看,明哲保身地后退一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动工前要商量好,我不会改回第一稿。”

  姜逐走到朱定锦身后,在她耳边小声说:“我知道你心疼我。”

  朱定锦轻哼。

  “能不能多心疼一点……”

  朱定锦矜持了一会。

  “床要大,要软。”

  这还有哪里不肯领旨遵命的。

  姜逐朝设计师一点头:“原稿不动,我爱人没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