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糊涂!”皇后再次打断他的话。慕辰风屈膝跪下,他想分辨,却不知该说什么;“姑母,我……”那个人毕竟是容珏的父亲啊。
“他不会答应的,”皇后的声音里透出一丝疲惫,“辰风,你和你父亲一样聪明,为了慕家,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只能成功,觉不能失败!”最后的四个字,带着凛冽的寒意,像一把利剑刺进他的心里。
慕辰风握紧双拳,站起来,低着头后退两步,“侄儿明白。”说完,他在皇后的注视下大步离去。
叛军集中兵力攻打西华门,其余三处宫门外的叛军只有几百人。慕辰风带着百余名护卫从北华们杀出重围,直奔晋王府,还没到王府,便在路上碰到了带着护卫匆匆赶往皇宫的容珏。原来容珏已经杀出包围,正要入宫面见皇后。
慕辰风长出一口气,对容珏说;“皇后和陛下都很安全,我们借一步说话。”
容珏随慕辰风到了一处巷口,慕辰风将皇后交代他的事告诉了容珏。
听他说安,容珏眼中无以复加的震惊,渐渐化作深沉的痛苦,他低声说;“母后,是不是疯了?”
慕辰风摇了摇头,握紧手中的剑,哑声说;“你知道,皇后一直都很清醒。”
容珏苦笑,“我明白。”可那个人是他的父皇。他合了合眼,“既然母后让你做,你为什么告诉我?”
慕辰风摇摇头,意味深长的看着他,“小珏,如果我瞒着你,你会恨我吗?”
容珏沉默,片刻后苍然一笑,拍拍他的肩膀,“多谢你告诉我这些,走吧,我们一起进宫救驾。”
乾清宫。
容珏在总管周常顺的引领下走入寝殿,却见皇帝坐在龙座上,面色是健康的红润,微笑的看着他。
容珏向皇帝行了一礼,麻木的心里只感到一丝诧异,随即再无波澜。父皇给他的意外,他已经习惯了。
“珏儿,你似乎并不为父皇感到高兴。”
容珏眼底无波,淡然道;“因为儿臣早已想到,父皇向来龙体安康,绝不可能轻易倒下。”
皇帝朗声大笑,“看来朕与你是父子连心,果然是朕的好儿子!”说完,他站起身,走下龙椅,来到容珏面前,亲自将容珏扶起来,却突然叹道;“你母后若知道,一定会失望。”
容珏再次跪下,一字字地说;“请父皇别再错怪母后了。”
皇帝看着这张年轻的脸,这曾是他最喜爱的儿子,尤记得他刚出世时,自己竟有了初为人父的感觉,或是说,这种为人父的感觉达到前所未有的强烈。他几乎将所有的父爱都给了这个儿子,而他也是众子女中最依赖他的,如今,他依然是最孝顺的一个。
然而,他的母亲,却是这世上最希望他死的人。
收起万千思绪,皇帝淡淡说;“朕知道你最孝顺,起来罢。”
皇帝痊愈的消息很快在宫中传开,传到军中,亦鼓舞了士气。皇宫的守军与宫外的叛军激战了几个时辰,最终以郑维战死,叛军全军覆没告终。
夜幕四合,昭阳宫屹立在月色下,与停在宫苑外的御驾,仿佛笼罩在化不开的寒霜中。
主殿的窗开着,皇帝走入殿中,身上绣着金龙的长衫被风吹起,女子站在窗边,云袖随风飘舞,不施粉黛的容颜依然有着让人怦然心动的美。
他一步步走到她身边,在心里恍惚的想,二十年前,她入宫那天也是九月,却想不起那个夜晚是不是也有这样皎洁的月光?
他走到她身边,捏起她的下巴,迫使她与他对视,带着一丝戏谑的说;“朕是不是让皇后失望了?”
她的双眸如月下的寒冰,明亮而寒冷。她看了他片刻,突然扬起嘴角,曼声说;“臣妾是否失望并不重要,陛下却着实伤了太后的心。”
皇帝转过头,目视窗外夜色。他没接她的话,许久,淡淡说;“皇后的胆子越来越大了,竟敢在朕身边安插眼线。”
皇后眼底无波,嗤笑道;“陛下言重了,周常顺只是一个奴才,还不配做我的眼线。”
皇帝扳过她的肩,盯着她的双眼,狠狠地说;“他什么都对朕招了,朕现在就可以下毒弑君的罪行将你处死。”
皇后轻轻一笑,“是么,他可曾遵照臣妾的吩咐给陛下下毒?如果不然,一个奴才的一面之词就能让陛下信以为真,你的三皇子不知会死多少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