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海双膝跪下,声音谦卑而沉稳;“所谓百年之虫,死而不僵,若有朝一日王爷登上皇位,幕氏余党仍在,正如王爷所说,臣的叔父还是个糊涂人,而臣却愿为王爷肝脑涂地, 万死不辞!”
他说的十分含糊, 话外之意却清晰了然。
他要为裴婉茵脱罪,还要让裴婉茵成为秦王的正妃,未来入主中宫的皇后。
而身在帝王家, 即便登上那九五至尊的宝座,也不能避免与世家门阀联姻威猛。他需要一把刀,为他彻底清除幕氏党羽。正如他的父皇登基后借卫家的之手除去了所有汝安王党的前朝老臣,飞鸟尽,良弓藏,这自是后话……不过是一把杀人的刀,可磨砺,也可废。
再说凉州,初晴按照容御的安排,在他次日放出秦王抱恙的消息,所有闻讯前来看望的将领全部被拒之门外。几天后,“秦王”病情康复,在病重受损的容貌却没有恢复,终日带着面罩,依然不召见任何将领。
初晴顺理成章的接手了全部军务,召来军中李信,韩明和赵鹏三名高级将领,李信早已脱离慕家军,此次又立下显赫战功,在军中有举足轻重的地位。韩明和赵鹏早在几年前就是容御的部将,几次追随容御征战沙场,是容御一手提拔的将领。这两人比李信年长一些,无论立下的军功还是沙场经验都胜过李信。
当初晴提出继续进攻鲁国,三人都无异议。初晴对三人礼貌地说;“秦王抱恙,三位的见识与能力都在初晴之上,行军的详细部署便由三位全权做主,不管三位需要什么,王爷定会全力配合,我们的目的就是只许成功,不能失败!”
三人跪下,齐声道;“下官定不负王爷重望,誓死为国尽忠。”
初晴点点头,“诸位快请起。”
三人起身后,李信第一个告退,韩明和赵鹏对视一眼,赵鹏也退了出去,帐内只剩下韩明和初晴。韩旻上前几步,恭敬的说;“下官有要事请示王爷,公主可否通融。”
初晴一笑,“这是王爷的决定,将军莫要为难我,不知将军有何要事,可否先告知初晴?”
韩明皱了皱眉,低声说;“最近军中流传一个谣言,说京城出事了,王爷并不在军中。”
初晴心里一惊,表面上依然维持着镇定,眼中露出适当的惊讶与愤怒,淡淡道;“将军既然知道是谣传,也一定知道该怎么做。”
韩明为难道;“话虽如此,但法不责众,若不能以理服人,谣言只会越演越烈。恕下官直言,王爷若不亲征,必然会影响士气。”
初晴深吸一口气,片刻的沉默,心里已经做出决定,“王爷虽不能以真面目示人,身体去无大碍,并不影响出征。将军可以放心,王爷从没打算要留在凉州。”
虽然容御临走前让她留在凉州,不可随军征战,他的替身亦是如此,为了避免与军队过多接触,也为了她的安全。可正如韩明所说,如此声势浩大的进攻,只有主帅亲临前线才可稳住军心,激励士气。
韩明像是松了口气,似乎有些感慨;“王爷英明。”
初晴淡淡一笑,“取出外地,开疆扩土,不但是王爷之功,更是众将士之功,望几位将军一定要稳住军心,切不可前功尽弃。”
韩明行了一礼,郑重道;“公主放心,下官明白。”
韩明告退后,莫远走了进来,初晴将军中的留言以及她的打算都告诉了莫远。莫远先是一怔,随即恳切地劝道;“公主万万不可,战场凶险万分,何况,这么大的事,这几个人却并没有坚持要见王爷,就说那个韩明将军,他可能已经怀疑了。”
初晴闻言,心底又是一惊,如果真的有谣言,肯定不只限于韩明统领的军队里,可他们三人都被她的几句话打发了,也许他们都有了疑心,只是没有说出来罢了,可韩旻对她说的那番话,又像是真的为大局考虑。她沉思片刻,出征的念头不但没有打消,反而更加坚定了; “可我觉得,韩明并不是在试探我,而是在提醒我,告诉我在这个紧要时刻应该做的事。”
莫远还是不放心,“但只怕万一,王爷不在军中的事实彻底暴露……”
初晴摇摇头,眼中是坚毅的光,肃然道;“战场上本就不存在真正的万无一失,即便秦王亲临战场,也可能会发生意外。行军打仗,军心士气最关重要,如果秦王不出正,谣言将会愈演愈烈,军心并不是区区几名主将能够稳固的。你说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