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宛凤还是感到不解,插嘴道:“什么豪侠,什么人才?那人再怎么说都干过杀人掠货的勾当,不是好人。”
万弗萱也有些左右为难,不知道该如何评价陆南生,只得说:“唉,投笔从戎,如果不是做草寇,就很完美了。”
离容脑筋一动,赶忙介绍道:“我认识一个人,是国子博士,学问很大!他以书生入伍,守住了洛阳城,比陆南生还文武双全,你有兴趣认识吗?”
万弗萱有些狐疑,撅了下嘴,道:“先让我见见。你整天发春,你说的话我可不能全信。”
☆、夜船到江心
三人继续往南走,各式各样的土匪真见了不少。有人给陆南生面子,有人压根就不看那玉佩,只因听说令狐宛凤冒险南下为母求药,就下令放行。昨天遇到的那个,甚至把从药材商那里劫来的草药包送到了他们手上,里面就有他们需要的独花兰。这可让宁折不弯的令狐宛凤犯了难。
“你快回去吧,地图也画得差不多了,草药也到手了。”离容对令狐宛凤说。
三人站在长江边上,艄公已等候多时。
结伴行了一路,三人也算是患难之交了。离容将陆南生的玉佩交给了令狐宛凤,一是助他在土匪间通行无阻,二则跟高衍当初赠出匕首同理,总觉得把自己的东西放在某人身边,就可以保护他前行。
令狐宛凤终于还是收下了劫匪给的草药,不愿再南下耽误时间。万弗萱和离容跳上小船,冲令狐宛凤挥挥手。二人脚酸得很,在窄小的船舱里坐定后,别提有多舒服。然而万弗萱不经意地抬头一看,却看到了艄公脸上的古怪。
万弗萱掐了一把离容,离容亦心领神会,二人面面相觑,不敢露出异样的神色。
艄公脸上有天师符刺青,天师道虽没有被官府禁止,但在脸上刺这种东西却是要被抓起来的。那艄公把斗笠压得很低,显然是不愿被人瞧见脸上刺的东西。这可能有两种原因,一是他是被迫刺上这玩意的,为此感到羞耻;二是他不想离容和万弗萱对他有所防备,那么他是否心怀叵测,就不好说了。
“阿萱,你那养头发的东西,借我用用。”离容拔下铜簪,散开青丝,边用手指梳着边说。她还从包袱中取出了两本书,除去了包裹在外的用于防水的蜡纸。
“哟,你这是为进城做准备呐。”万弗萱将一罐小瓷瓶丢给离容。
离容坐在船舱边缘的位置,背朝艄公,挡住了身后人的视线。她的动作看似在头发上抹油,其实是把蜡纸铺在脚边,并偷偷在上面倒油。那瓷瓶看似小,倒出来的油倒是不少,很快就滑腻腻地流了一地。万弗萱手里也忙活着,她把薄衣像麻花辫一样编起来,连结成长长的布绳。
船驶到江心时,天色已暗,船舱里黑漆漆的,若不注意看,根本瞧不见脚下有一层蜡纸。离容佯装困倦,钻进里边去。万弗萱也半躺假寐。两人眯着眼睛,十分紧张地关注着艄公是否会有异动。
天气阴湿,浓云蔽月,江上起了大雾,外面越来越黑,黑到离容和万弗萱完全看不清艄公在干什么。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划桨的水声停了,甲板轻微的振动由远及近。
艄公一脚踏进船舱时,万弗萱突然大叫一声,那艄公一惊之下脚步已是不稳,加上踩到了抹油的蜡纸,当即向后倒去——但他双手及时抓住了船舱两侧,因而只是屁股落地,原本握在手里的铁锤噗通一声掉进了水中。
离容原本不确定艄公是不是图谋不轨,捏着铜簪犹犹豫豫不敢下手,此时确认了艄公原本手持凶器,她只好赶忙用铜簪去刺艄公的脚背。
谁知她左手撑地时也因触到蜡纸而打滑,没刺着脚背,自己跌了个狗吃屎。情急间,她死死抱住艄公两腿,一口咬了上去。万弗萱及时扑上来,用一把胭脂糊了艄公的眼睛,接着抽出布绳,勒紧艄公的脖子往后拖。
艄公到底身强力壮,先踢开了离容,再用手肘后击,攘开了万弗萱。只是他眼睛火辣辣的疼,想想一对二终究讨不着便宜,便忿忿地啐了一口,纵身一跃,跳进了江水中。
就当离容二人以为危机解除时,原本平稳的小船底部突然砰砰砰响起来,原来是艄公潜入船下搞破坏。万弗萱见情况不妙,急问离容:“你水性怎么样?”
离容慌乱地摇摇头。
“哎!我就知道!”万弗萱掰下一块被艄公敲得松脱的木板,用布绳缠住,另一头系在自己腰上,对离容说,“抱紧这个,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