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初之所以这么配合地跟着她离开,想必也是觉得,如果自己直接禀报了天子,带人来太子府带走自己,那么只会使事情变得更加百口莫辩,她们都很清楚这一点。
“如果我一定要这样呢?”萧瑜绮思考了一番,决定先探探她这个侄女的想法。
“如果你一定要这样?”宁初讥讽地笑了笑,“姑姑,你不觉得这话问得搞笑吗?你不会这么做的。”
“为什么?”萧瑜绮淡淡地问。
“姑姑是聪明人。”宁初说,“虽然你不会直接自己出面说明这件事情的原委并将它直接引到太子身上,但是太子这个梁子你是结定了。且不说他非得绑架我有什么好处吧,就算是事实,承认了也与他无碍,毕竟我的身份皇上肯定不会如实地公布,他不会吧?他要真的会,那我也是挺佩服的。”
萧瑜绮无奈地回答:“他不会。”
“恩,他不会。”宁初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所以太子并不伤筋动骨,但是你得罪了他,前朝和后宫分得再清,也还是会有牵绊,无端结下这么一个敌人,一点也不理智。好吧,就算你跟我说,你强,你不在意太子的看法,可你总得在意皇上的看法吧,我又不是不会说话,只要我有机会跟皇上交谈,就有办法完美地透露出你跟这件事情的关系,叫皇上怀疑你卷进了党争。”说了这许多话,宁初端起了桌上的一杯茶水,大口喝下,继续说道,“那姑姑你,就不妙了。”
“呵。”萧瑜绮冷笑了一声,“不错,我确实是不妙了,但是我再怎么不妙,如同太子一样,怎么着也不会伤及根本,只要我还在皇上身边,就有办法挽回他的心。但是……”她盯着宁初,嘴角噙着一丝不怀好意的笑,“你的那位叶原小公子,可就真正地不妙了。”
宁初闻言微微一滞,这确实是最大的问题,不过她仍是缓缓说道:“再怎么挽回,伤过的心就是伤过了,还是会留下痕迹的。”宁初难得地语调压抑,听来徒生一股悲情。她确实夸大其词有所隐瞒了,好在萧瑜绮不认识云琮,否则这件事情,结果如何,就真的一言难尽。
“阿宁,你是在跟我,赌感情吗?”萧瑜绮有些不悦。
“姑姑敢赌吗?”宁初抬眸看她,目光似刀凛冽,足叫萧瑜绮从中看出了强烈的杀意来。
两厢对望了一番,萧瑜绮最终放弃了。她与宁初不同,虽然入宫这么多年来,从未担心过失宠的问题,但是岁月流光今非昔比,她不能不在意天子的心意。她问道:“那你有什么建议?”
“姑姑又在开玩笑了。”听闻此言,宁初迅速敛了刚才满目杀意的神情,背靠座椅一脸无辜地说道:“姑姑杀人放火抢劫欺诈做得干净利落一气呵成,怎么如今事情已成,却没想过如何收场吗?”她笑了笑,“我可不信。”
“有是有。”她笑看宁初,大有一副看好戏的状态,“但是凭阿宁刚才所言,我觉得我这收场戏,肯定不及阿宁的精彩。”
宁初继续无辜地看着对方。
对方拿过宁初面前的空茶杯,重新添满了茶水,慢慢移至她面前,微笑着说道:“洗耳恭听。”
宁初一笑,接过茶杯一口下肚,缓缓说道:“姑姑应当不喜欢景妃吧?”萧瑜绮闻言一怔,似是忽然间看见了一条清晰光明的路,宁初继续说道:“皇后病逝多年,景妃如今的权势有一大半都是由于她抚养了太子二十年,我想,她一定不会介意替太子揽下这件事情。”
“可是,景妃也不是蠢人,仔细一想应该也能想通其中利弊,她若是不顺从我们的心意,反而加以利用,我们说不定反受其害。”萧瑜绮沉吟道。
“说来话长,你听我跟你慢慢分析。”宁初清浅一笑,一边说着,一边将再次喝空的茶杯推向萧瑜绮面前。
“殿下。”叶原回府之后不及更衣,便被太子急匆匆唤至水月亭。水月亭处灵浦园之中,为月湖中心一亭,独立湖中,风帘翠幕,仿若绝世独立的美人。太子建此亭的缘由很简单,他偶尔会着家居私服,邀二三好友于亭上煮茗对饮,吟赏烟霞,但实则为了方便不受人打扰地谈话,也不必担心有人窃听。
此刻,一身白衣以师爷之名居住在此处的叶原,便站立其中。他与林长弋在祁州时便分开了,林长弋借给他的衣服,虽然十分华贵舒适,但终显轻浮,所以他一至繁华地带,便立刻换回了惯常的白衣常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