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妃看着门外已经暗淡的天空,想想自己如今的处境,又想起了这下午所做的事情,心中并无悔意,只觉得可惜。
……
午时时分与宁初说完那一番话之后,顾思琪便回宫好好地吃了一顿午膳,期间想好了所有的措辞与后果,估量好梁帝午休醒来的时间,带着蔻珠前往了紫宸殿。
中午时梁帝本是打算与宁初一同进膳,顺便与她商量着安排以后的生活,却不想她如此忤逆,气得午饭也没怎么用。
顾思琪去时,正看见齐妃在与梁帝说笑,想来他的心情已经大好。
见她这个时候过来,齐妃轻飘飘看了她一眼,既不闪避,也不干扰,似是打算安静旁观。
她有些不悦,向皇上请过安后便出言示意她离开,没想到她却转了平常出言不逊的性子,说她可以在一旁并不会打扰她的陈情,暗中示意她自己也许可以帮衬一二。
顾思琪看了看梁帝,见他并没有赶齐妃走的意思,左右思量了一番,想着齐妃迟早会知道发生了些什么,况且,她拉不拉齐妃下水,现在都不是最重要的了。
“陛下。”她恭敬地唤道,将一块玉佩呈了上去。玉佩通体清亮,触手生温,内里的粥状云絮是浑然天生的美丽形状,绝非凡品。
梁帝疑惑地看她。
“臣妾是来陈情的。”景妃说,“臣妾罪过有三,现将禀陈陛下。”
“一,臣妾枉顾圣恩,勾结江湖,误杀户部尚书沈清嘉。”
“二,臣妾欺瞒陛下,干涉前朝政务,串联礼部尚书王道钧。”
“三,臣妾有辱使命,身为后妃……不爱陛下。”
将这一番话说完,顾思琪虽然心有惧意,但事已至此,她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情朝自己名义上陪伴了二十多年的丈夫看去。
令她惊讶的是,明明应该龙颜大怒的梁帝,此刻却歪歪地靠在椅子上,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陛下?”许久未见回应,景妃又低低唤了一声。
仍是没有回应,莫非陛下已经怒到无言以对了吗?这倒和她想象地不大一样。萧瑜绮也绝有些奇怪,便走上前去,轻轻拍了拍他:“陛下?”
梁帝双目紧闭,该不会是,睡着了吧。惊愕之中,齐妃正欲再唤,却听见那个熟悉的声音道:“让朕先想一想。”
齐妃见状忍不住扑哧一下,却终究克制住了自己没有发出声响来。
她早知道这个自己喜欢多年的心上人并非思维敏捷之辈,不仅如此,甚至会花费比旁人更长的时间去思考一件事情,却没想到,如景妃所说那样重大的事情,他竟都能思考到快要睡着!
这么一想,竟隐隐觉得梁帝有些可爱。
“让朕一一理理你说的这三桩罪过。”
梁帝像是终于醒了过来,他看着伏跪在下的景妃道:“你说你不喜欢朕,这个朕早就知道,你我当初的婚假也非你情我愿,我不过是借了你家的势。有件事情你可能不知,新婚当夜我并没有喝醉,也没有做什么事,你流掉的那孩子,自然不是我的。只是当时阿靖还在,我也并不在意。所以这一桩,不算你的错。”
梁帝的话虽不重,却狠狠地砸着景妃的心,她真是不敢相信,这个男人竟然全都知道!这个与她朝夕相处了二十多年,满足了她几乎所有胡搅蛮缠的要求的男人,他竟然,什么都知道……
“与王道钧串通,勾结江湖,误杀沈清嘉,这听上去,倒像是一桩严重的事情。”梁帝悠悠地说着,话中竟然略带叹息。
景妃彻底傻了,陛下这是怎么了?
虽然知道自己就算明说了这些话,也不会有性命之忧,但是不管这么说,这绝对都不是什么可以轻易原谅的小事啊,陛下的这个语气,究竟是什么意思?
“不可轻易原谅啊。”刚这么想着,就又听见梁帝悠悠地说道。
“陛下打算如何处置臣妾?”见陛下如此随意,景妃有些赌气地道。
“回月秋阁待着。”梁帝这次说的倒是很快,“先禁足吧。”
景妃瘫坐在地,哭笑不得,她来之前想过许许多多的结果,唯有这一种,却是怎么也没想过的。
不申斥,不发怒,不废黜,也不惩罚,随口一句禁足,这算什么?
“陛下不想问为什么吗?臣妾为何要这么做,又是如何做到的?”景妃莫名地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