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绍也怕自己在这里碍事,默默退了出去。本以为只是要等一会儿,谁知里面一忙就是大半天。
又过了许久,里面的下人陆陆续续退出来了,大夫们七嘴八舌讨论医治之策,又是半天。
荀绍已有些不耐烦,忽听里面应璟叫她,跺了跺有些发麻的脚,走了进去。
“阿绍,我此次受的伤说重不重,说轻不轻,医治起来还是有些麻烦的。我这边还要追查刺客,手上事情多,你多担待吧。”
荀绍猛打一个哆嗦:“你干嘛忽然这么客气?”
“没什么。”应璟低叹一声,从怀里摸出她当日给他的玉坠子递了过来:“你原来的那根绳子旧了,我自作主张给你换了根新的,你别介意。”
荀绍被他这态度弄得心都揪起来了:“你……你到底怎么?这伤到底有多严重?说啊!”
应璟闭了闭眼,默不作声,叫她愈发着急。
旁边一个大夫实在看不下去了:“那什么,宁都侯,只是连续半个月餐餐喝苦药而已,没那么严重吧?”
作者有话要说:英俊潇洒的二更君:亲爱的大夫,请允许我为你点一根[蜡烛]~~~
☆、第三十章
堂堂国舅竟然怕喝苦药,简直是旷世奇闻。荀绍本来觉得被耍还生气,现在却只想大笑。
应璟沉着脸遣退几位大夫,见她憋笑憋得满脸通红,冷哼道:“我这里还有许多公事等着你做呢,你收敛点儿。”
荀绍轻咳两声:“刚好我也有公事要与你说。”
她将周丰意的观点与他仔细说了一下,被这话题一岔,应璟脸色已恢复如常,“这话说的在理,但若非鲜卑屡教不改,朝廷也不会这样对他们。”他想了想,又道:“此事我会上奏朝堂,你放心好了。”
荀绍对政务并不热衷,这还是第一次与他讨论国事,反倒来了些兴致,拖了凳子坐下,左右看看,忽然问了句:“你这次遇刺,有没有可能是因为斩了曹刘二人的事?”
应璟道:“这事发生的时机太巧,瞧着倒真是这样,那老丞相的嫌疑就最大,可他是绝对不会做这种显而易见的事的。”
荀绍皱眉,这种阴谋诡计的东西她实在参悟不来。
没一会儿,侍女端了药进来,荀绍便起身去了书房。
要做的事情都摆在了案上,都是些零碎小事,但处理起来也颇耗费时间。荀绍忙到中午,忽然有道影子嗖地钻进了书房,直扑到她身边。
“姑姑。”
“铃铛!”荀绍拉着他左看右看,发现没掉肉才松了口气。她本来怕见面后惹他睹人伤怀,此时见他终于肯开口叫人,想必情绪也稳定了,自然万分欣喜。
其实荀绍以前与荀鸣一家接触并不算多,跟铃铛也算不上特别亲近。但大约是如今处境有变,姑侄二人竟然不知不觉就亲密起来。
她想好好和他说说话,哪知他竟一下缩去了她身后,正奇怪着,有个侍女匆匆跑了进来,人向荀绍行着礼,眼睛却瞄着孩子:“将军恕罪,荀小公子他……他……”
荀绍一看她神情就明白了:“是不是他闯祸了?”
侍女扑通一下跪在她面前,声音都带上了哭腔:“荀小公子摔坏了青香姑娘的牌位,奴婢怕公子怪罪,将军帮奴婢说说话吧。”
荀绍疑惑:“哪个青香姑娘?”
“回将军,是公子以前宠爱的侍妾。”
荀绍恍然大悟,转头看看铃铛,他垂着头,一手扯着她衣角,显然也很内疚。
她无奈,对侍女道:“这本也不是你的错,你下去吧,我会去向你家公子请罪的。”
早上吃了一餐苦药的应璟似乎有一番折腾,但荀绍无缘得见,直到中午吃饭,她被请去厅中才见着他。
他眉头深锁,脸色发白。
荀绍看一眼桌面,自己面前放着一碗好酒,他的面前却是一碗黑黢黢的汤药,憋着笑坐了下来。
应璟以前跟她说过,他味觉尤其敏感,所以口味要比平常人清淡许多,如今看来不是假话。
“我没什么胃口。”盯了药碗许久之后,他终于作势要走。
荀绍听他这口吻简直跟个闹脾气的孩子似的,严肃道:“不就是一碗药吗?哪有那般严重!我就不信真有你说的那么苦。”
她端过来抿了一口,果然苦的要命,接触到应璟的眼神,硬是强作镇定地咽了下去,将碗推回去道:“一个大男人连这点苦都吃不了,你也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