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闭上眼睛,再次开口的时候,声音已经变得平静淡然,“阿缺,他已经娶妻了。”
烦,莫名的烦躁从心口涌出,我摸着胸,那里有颗心在砰砰乱跳,跳的厉害了,都让我觉得好似不是自己的一样。
“那又如何!”
“他已经娶妻了。”
第三遍,他好像在跟我强调,陈棉,娶妻了,我不能肖想。
笑话,难道他就没有未婚妻,他那个孟瑶就只是摆设。
宋缺孤苦,没有那么多幸福可言,可他不该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捉弄于我。
“苏贤汝,把你那脏手拿开!”
听到这话,他竟然真的退了几步,手兀的松开,满脸的不可置信,他低头看看自己那双手,又抬眼惊慌失措的看着我,好似他的手上真的又不干净的东西一样。
他那双手,袖长好看,此刻在自己的衣服上擦了好几次,又举起来看了看,然后问我。
“阿缺,你看看是否干净了。”
他这是失心疯了吗?
我不禁往后退了一下,正好踩到陈棉一只胳膊,那厮嚎了一声,又睡了过去。
“你为什么后退,连你也怕我了,连你也嫌弃我了,是不是?阿缺,我这双手,也只想拿笔,算账,看书的,我不想染血,也不想让你厌恶,如今,连你都这样了,哈哈。”
他嗤笑几声,然后一脸悲怆,神情凉然,“你不能这么对我,我这颗心,早就跟了你去了,你不能这么对我。”
说着,他猛地凑上前来,两手狠狠把我扣到胸前,耳边就是他的脑袋,他的耳朵软软的,蹭到我的脸上,绒发相接,在这夜里让人燥热不堪,他的手越发紧了,逼得我半分扭不动头,只能跟他四目相对,他的衣服有些滑,气息更是乱糟糟一团,我面红耳赤的看着他,心里还是气。
“苏贤汝,你过分了哈,白天一个样子,晚上一个样子,你到底让我怎么做才满意,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我站在哪里不碍你的事,你倒是说说!”
我说话太过用力,口水喷了他一脸,哪里有半点柔情蜜意,反倒让我尴尬不少。
“你站哪里,你一直都站在这里啊,在这里,你不知道吗?”他松开一只手,直愣愣的放在自己的胸口,好像我是他肚子里的虫,怎么就站在那里了。
“阿缺,我很矛盾,也很痛苦,我知道这样做很自私,可是,有的时候就是控制不了,对别人可以,可让我看着你投向他人怀里,你知道这感觉吗,比杀了我还难受。
我不管你心里怎么看我,骂我也好,恨我也罢,我要你一直等我,看着我,心里不准放别的男子,也不要爱上他们。
我会努力让自己活着,你等我,好不好?”
他说得极其卑微,跟那副好看的面貌完全不一样,这样讨好人的苏贤汝,是我平生第一次看到。
我就是忍不住为他心疼,人犯贱,无可挡。
他说的简单,好像他努力就能活命,拼尽全力就会跟我在一起一样。
大周,他那个母亲,看不上我,难道他会为了我忤逆他的母亲大人,他们的血海深仇,说到底,有多难,自己不清楚吗?
而我,挡了他们的路,他母亲不会提前解决了我?
诸葛卧龙他们有多少人潜伏在谭怀礼府中,谭怀礼便有多少人隐匿在他们身边,这种旗鼓相当的人物,遇到事情,第一个推出去的,永远是那个被当做棋子的人。
比如苏贤汝,比如我。
我苟活到现在,也是因为诸葛卧龙他们觉得我还有一息可利用的价值,所以才会对我手下留情。
并不是什么我命大,谭怀礼多次杀我未遂,我不会傻乎乎的相信真的是老天厚待于我。
陈棉大婚,诸葛他们怕我坏了大事,宁可把我关到牢里,也要促成这桩与他们十分有利的大事,搭上秦观这条大船。
就算苏贤汝不说,我的这颗本就不大的心,也装不进去别人了,满满的,傻傻的,全是他了。
可他这样说了,明白问我了,我却不愿开口对他做出这个承诺,这是种压力,会让我活不下去。
“苏贤汝,想什么呢,不好。”
我这样回答的,而他,在听到我的回答之后,几乎是立刻便放开了手,脸上也恢复了以往的平静无澜。
这才是他,无情无欲,冷酷决绝。
我拍了拍衣袖,回身去扶陈棉,真是太重了,我几乎半个身子被拽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