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茵笑道,“自然。”
许元摇头晃脑道,“想不到西南之地,也有如此佳人。比刘姑娘更加称得上是仙姿玉色。”
方茵闻言捶他,“师兄,你怎么跟京城里的公子哥儿一样了?”许元忙躲开,道,“我错了我错了,谁也比不上师妹,你快饶了我!”
到第二日,方大夫和穆峻一行人便告辞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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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日,是五月二十。因下月初二是荣阳郡主的忌日,顾音从这日起开始茹素,又静下心来抄写佛经,准备供奉到母亲灵前。
这日顾音仍在抄经,写了几页后,却有些坐立不安。她看了纸上的“设使顶受,未免兴谤”,不由停下笔。
冬儿见状问道,“姑娘,可是有什么心事?”
顾音默然不语,半响,站起来,“冬儿,你去请张嬷嬷过来。”
待张嬷嬷过来,顾音又在房中走了两圈,道,“嬷嬷,当年我娘的过世,究竟和父亲有没有关系?”
饶是张嬷嬷向来镇定,也被这句话吓了一跳。她定定神,见顾音正看着她,不由问道,“姑娘,何出此言?”
顾音神色晦暗,没有答话,只道,“我听说,娘是因为听到外祖父一家的噩耗,悲痛之下,所以病去。当年您也在,事情是否真是如此?”
张嬷嬷唏嘘道,“既然姑娘问起来,我就跟您说说吧。想来这些年,也没有旁人跟你提过了。”于是缓缓道出往事,顾音和冬儿在一旁静听。
当年,光启帝在猎场出事后,京城封锁,人心惶惶,夜里家家门户禁闭,到了第二日晚上,右相派人到城中各家,不少官员被带走。
郡主因前两日身子不太舒服,没有去王府。待听到王府之事,郡主又急又怒,便要去王府查看。顾谦拦不住,只好带着郡主一同前往,张嬷嬷也陪同而去。
到了安王府,只见火势已尽,诺大院子,空余下一片焦土。听围观人说夜里喧杂,满府人口,都丧生在兵士刀斧之下。郡主大恸,晕倒在王府门前。
待回到顾家,管伯请来大夫,道郡主已有身孕,因着悲恸伤心,胎儿恐怕不稳。
郡主醒来,便要入宫去找皇上和三皇子。顾谦拦住了她。
张嬷嬷候在门外,过了一会,听到郡主和顾谦争吵的声音。
“万万不可,宫里早已经被三皇子和贤妃控制住,听说皇上没醒,你去了也无济于事啊!”
“你不敢去!还是怕你这个从六品的小官职也保不住?”郡主哀声道。
顾谦摔门而出,见她们正忧心地等在门外,叹一口气,“张嬷嬷,你们好好看着郡主。”
张嬷嬷和齐娘子忙进去,见郡主倚在床边哭泣。两人劝慰半天,让她先卧床休养。到了夜里,郡主腹疼,胎儿终究没有保住。
等过了几日,京城局势终于稳定下来,又去宫里请了太医。不过郡主因伤了身子,又伤心过度,就此病倒不起,缠绵病榻多日。
张嬷嬷拿帕子拭去眼角泪水,“可怜郡主,就这么去了。”
几人静默了一会,张嬷嬷接着道,“当年在顾家的事情,我在郡主身边,都瞧得清清楚楚。虽然郡主和郡马爷是有些争执,但这事,确实也怪不上郡马爷。”她之前一贯称顾谦为老爷的,这时候谈及往事,便用了旧时称谓。“那些年,郡马爷对郡主都是很好的。只是没有想到后来……”
顾音轻声道,“我前些日听到方姑娘说起治病之事,便想起娘。纵然当时情势危机,难道京城之中,都没有人可以救她?”
张嬷嬷叹道,“生死之事,上天注定。姑娘还是要放宽些心。”
顾音喃喃道,“那为什么,父亲不到半年就娶了别人?为什么这些年来,娘在龙游寺的灵位他从来不去拜祭?”为什么,这些年来,顾谦的眼里只有顾月和顾泉他们,从来不关照她这个曾经最心爱的女儿?为什么任由他人污蔑自己的名声?
张嬷嬷叹息,轻轻拍着她。
良久,见顾音渐渐平息下来,张嬷嬷道,“郡主临去之前,小舅爷和燕夫人都在,郡主托他们照顾姑娘。我听冬儿说,小舅爷和燕夫人这些年都来看过姑娘?”
顾音点头,“只是我以前忘了旧事,不曾礼待。”想起来,问道,“嬷嬷,小舅舅,是不是外祖父的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