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子都点了点头,“王上说得有理,只是其他各国都已经蠢蠢欲动,连中周都打着保华王的名义派兵前去了,属下是怕东越落于人后。”
楚业祈闻言神情顿时凝重,他在帐中一圈一圈的踱着步子,许久之后终于思虑完毕,转身对宣子都点头道:“下令全军即刻拔营,赶往长安。”
今夕欲别离
西华内乱的消息既然能传到楚业祈这里,自然也早就传到了知玉耳中。
午后的阳光洒入竹林,光影斑驳。他端坐于琴案后,却没有抚琴。秋风卷着竹叶细细簌簌的落下,间或在他肩头弹跳一下,而后跌落于尘泥之中。
秦皓在他面前跪了已经足足半个时辰,抬眼看向他时,却见他仍旧是一副平淡的表情,仿佛根本没有听到他之前所说的话。
“公子,请归国吧。”秦皓再度开口,头点到了地上,“国内所有人都在期盼着这一天,公子还在犹豫什么?”
收到消息后,这已经是他第三次请求知玉了,只是后者一直在观望局势,也就一直没有松口。
听了秦皓的话,知玉耳中突然响起安宁兮那天说的话来,那句话让他不经意间想起一个人,想起曾经有类似的话让他深深震动过。对于关心他的人来说,他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他的确应该回去吧。
知玉眼中的黑色如黑云压城般波涛翻滚,他在想的是,没想到事情会闹得这么大,居然会引发成了内乱。是有意还是无意?
闭了闭眼,他似是陷入了沉思,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响动,一只信鸽落在琴上,接着跳上了他的胳膊。知玉睁开眼来,取下它脚上的信件,粗粗一看之后,眼神蓦然凌厉。
“好个中周,好个东越,欺负我西华无人不成!”他猛然站起身来,朝一边走了两步,手中的信件被他握得死紧,皱成了一团。
秦皓诧异的看着他,“公子,发生了何事?”
知玉的心情稍稍平复了些,捏着信件的指尖微松,苦笑着摇了摇头,“刚才收到东越和中周率军开往长安的消息,我竟像几年前那般热血汹涌,看来骨子里还是改变不了身为军人的事实啊。”
秦皓一下子站起身来,走到他跟前,“公子说的是真的?那我们现在更要回去了。”
知玉叹息了一声,点了点头,“你去准备吧,时机一到,我们便走。”
秦皓眼中露出喜色,响亮的说了声“是”,快步离开了。知玉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突然抬脚朝外走去。
穿过回廊,往东走了一段路,然后右拐,他还是第一次在没有秦皓的陪伴下独自在宫中行走。想到这里,他忍不住自嘲的笑了起来。小心翼翼了三年,最后要走了,就让他任性一次吧,希望秦皓回来看不见他不要生气才好。
冬日快到了,风吹在身上有些寒冷。知玉远远地看见储明宫的殿门,停住了步子,自己有些奇怪为何要在临走之前走到这里来。他有些自嘲的笑了笑,想必是出于好奇吧。
知玉回想起安宁兮醒来后的种种,布阵图、兴兵扩军、那次她在山洞中发烧时的呓语,无意中说出的话,再加上这次保住了周边四小国……
这样巨大的变化,如今的女侯分明已经是另外一个人,怎能不让他好奇。
“知玉?你在这里做什么?”
身后突然传来的清淡声音将知玉从沉思中拉了出来,他回身看去,安宁兮一身学箭的装束站在他身后,她的身后跟着那个让他觉得眼神熟悉的蒙面宫女和武之锐。
知玉脸上浮现出一如既往的温和笑意,走上前去,伸手入怀掏出一块绢帕,抬手轻轻拭着安宁兮额上的汗珠,“君上真是用功,每日一有空就去练箭,毫不懈怠。”
安宁兮身子僵住,眼神闪烁,脸上难得的露出了红晕,赶忙抬手拉住他为她擦汗的手,“好了,不用擦了,本宫并没有出多少汗。”
说出这句话的同时,武之锐已经将燕烙拉到了远处。
知玉被安宁兮拉下的那只手反手牵过了她,一边带着她往储明宫而去,一边笑盈盈的问她:“那本箭谱对君上可有用处?”
安宁兮觉得知玉今日的表现有些古怪,但他平时好像对自己也是这么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一时又让她说不出古怪在哪儿,被动的被他牵到了正殿中,她才像终于反应过来一般点了点头,“有用,那本箭谱里面有很多细节都是本宫平时没有注意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