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熟悉之人站在自己的身旁,宁诺腼腆笑了,笑容温柔清爽,面颊上化出两团软软的红晕,像是湖面上荡起的几圈涟漪,晕散了落入其中的初晨霞光。
阿雀拉起她的手,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地瞧了一遍:“他们把你带到这儿来作何?你不是说自己没惹事吗?”
被一双略带斥责的眼睛瞪着,宁诺垂眸抿了抿唇,有些心虚地在阿雀的手心里画着小圈圈。
阿雀无奈道:“现在把事情一五一十给我写清楚。”
宁诺表示遵命,顺便从温珩书案上抽出来一张更大的宣纸,提笔将此事从头到尾叙述了一遍,当然也自动省略了那个家伙时不时插科打诨的大浑话,写完之后还不忘在最下方简单几笔勾出了自家驴的画像,表示就是这个罪魁祸首,害得她现在有罪在身,负债累累。
“那你愿意留下来吗?”阿雀只是随意地扫了眼上面的文字,便启唇冒出这句有些奇怪的话。
宁诺觉着意外,抬眼看向她,发现阿雀此刻的眼神竟显得有些迷离深意。本以为阿雀看后会对温珩感到气愤而扬声骂他,或者是撸起袖子狠狠嘲笑自己一番,宁诺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个反应。
见她愣住,阿雀掩饰性地笑了笑,又握住了宁诺的双手,说道:“或许,是天意注定。”
什么意思?
宁诺很是不解地望着她。
“阿诺啊,你……想不想知道从前丢失了的记忆?”阿雀低声缓缓道出,眼里却有那么一瞬间的晃神。
自然,想。
宁诺站在原地,瞪大了双眼,能够感受到自己的头皮正在渐渐发麻。这是这么多年来,师父第一次主动提起,自己丢失了的记忆。还记得自己刚跟着师父不久时,总会在她面前絮絮叨叨着自己的记忆好像出现了很长一段时间的空白,但师父从来不会正面回应这个问题,甚至一听到自己说起,就会变得格外严苛,久而久之,宁诺也识趣了,选择了闭口不言。
“若是想的话,就听师父的话,乖乖待在这儿,不用跟师父离开了。”
为什么,现在突然……宁诺转身想要写字。
阿雀左手一扬,拦住了她的动作,继而说道:“我知道你现在有颇多疑问,但是这些疑问,我没办法为你解答,并不是因为我不想,而是我不能,以后你便会明白了。”
宁诺望着阿雀那双眼,不知为何,觉得自己的心情也变的沉重了起来,师父何曾,有过那样的一副神情,写着的,都是自己看不透的复杂情绪。
“但留在这里,自会有人陪着你,去找到这些问题的答案,找回你所丢失的一切记忆。”
自会有人……是,温珩吗?
宁诺觉得自己的思绪已经乱成了一团乱麻,理不清也剪不断,自己已经平平淡淡地生活了这么多年,那些空白的记忆,似乎离自己很遥远,遥远到连它的轮廓都看不清楚,却又能真切地感受到,它潜伏在内心里的悲伤至极和不可或缺。
阿雀安慰性地拍了拍她的手臂,对她说:“不管结果如何,师父在家里等着你。”
说完也不等宁诺回应,便又翻窗离开了,只是那抹相同的紫色身影,此刻看起来却与方才骂骂咧咧翻窗而进的她,不一样了。宁诺自己也弄不懂这种感觉到底是什么,心里却暗自升起一种预感,似乎等到师父所说的那一天,如今的所有,都会崩塌成灰。
在以前,每次宁诺不开心,或者有心事的时候,都会选择一个人沿着花园里的小径,无目的地乱走。
温府的后花园是宁诺这么多年来走过的,最好看的一座。里面的花草林木,咋一眼望过去,并不像其他的花园那般色彩斑斓,姹紫嫣红一大片,却是独有一番雅致韵味,主要都是些浅色的小花草,一簇接着一簇,一丛挨着一丛,这里的空气也如同被洗涤过一般,舒爽好闻,教人心旷神怡。
宁诺也不知自己迷糊着转到了哪条路上,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急切地脚步声,转身一看,是个陌生的家仆。
那个男丁终于找着人,总算是能停下喘喘气,不过也没喘上几口,就急忙说道:“姑娘,你怎么一个人跑这后花园来了,之前忘了跟你说,我们这儿的后花园,还是不要进去为好。”
为何?
宁诺歪了歪脑袋,眨眼询问他。
“反正姑娘记住这一点就行了,温府其它地方随姑娘去,但后花园不行,若姑娘是在好奇,便去问世子吧,小人实在不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