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走之前,岑然还要做一件事。也是与庄思雨有关的最后一件事。
她通过徐雅诗联系孟江那边的人,问出了庄思雨现在被“金屋藏娇”的那栋公寓。她给她寄了个快递。
而当庄思雨收到那个盒子的时候,是在上午。昨夜她的金主没有在她这里留宿,今天她便起得早了些。她签收了快递,拆开包装,里面竟然是一个用旧的廉价包包,可包包的带子却是新换的。
庄思雨的手有些颤抖。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寄快递的人甚至没有给她留一句话。
可是她知道,这个快递是岑然寄给她的。两年前她和她最后一次去世代大街的时候,她还记得她包包的背带断了。那天她将包暂时放进了岑然的手提袋里,后来她忘记了拿,再后来……她就一直都没有拿。
她记得。为什么这样一件事,她直到现在都还记得?
明明她的金主后来也给她买过很多包,几千到上万不等,可她为什么居然还记得它?
庄思雨想笑,却发现一滴泪落了下来。
那天她故意说了那些刺激岑然的话……她为什么要那么说呢?是因为她恨她、嫉妒她么?她不知道。直到离开的时刻,她都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她甚至怀疑自己疯了,如果岑然真的跟秦佑说一句“我不想再见到那个人”,那她就彻底完了。
可是现在她明白了,她越是那么说,越是为了掩盖自己的空虚和自卑。这两年来,她一直都在暗示自己,不停地给自己催眠,告诉自己:她在变得更好。她再也不需要为钱而苦恼了,她现在可以穿得起以前在橱窗里凝望了好久却从来不敢进去试穿的名牌衣服。
在祁远霖第一次碰她的时候,她也会觉得屈辱,甚至第二天还会用冰冷的水狠狠冲洗自己,仿佛那样自己就干净了一样——可是后来渐渐的,她居然也习惯了那种事,好像眼睛一闭,忍一忍就过去了,就像当年在皇室会所的张姐曾经跟她说的——
“忍一忍不就过去了?钱可是实实在在拿在手里的东西。”
她一直告诉自己,她的生活变得更好了。
直到那一天,当她再一次遇到岑然。
那个女孩仿佛拥有全世界最美好的一切特质:惊艳漂亮的外表、温柔善良的性格,即使是作为同性,都很难不去喜欢她。
在她面前,她突然觉得现在的自己是那么虚伪而肮脏——那个一直以来自欺欺人的谎言,她终于要瞒不住了。
你瞧,她现在也不是富家千金了。她妈妈离开了秦家,她也就只是普通人了。
可这也正是最残忍的部分:即使如此,她依然比她生活得更好。她有人宠着、有人爱着,而自己却在变得越来越糟糕。
庄思雨的眼泪打湿了那个包包的背带。她拉开拉链,看见包包里面放着一张纸条。
上面只有一句话——
“我记得那天晚上,你拉着我在世代大街的夜色中奔跑,包包上的这条丝带在风中飘动,很像一只在跳舞的小人儿。”
庄思雨捂住脸颊,终于泣不成声。
“岑然,对不起。”
她对着虚无的空气说:“我知道你会一直幸福下去,而我和你……终究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
这样,也好。
她早已配不上和她做朋友。就让她……忘了她吧。
……
在决定要走之前,岑然还是先给岑文华打了一个电话。不过她只说是和同学一起,并没有提秦佑的名字。
那边岑文华问她:“是男同学?”
“嗯。”
“他在追你?”
“……算是。不过妈妈你放心,我会好好保护自己,不会吃亏的。”
“你一个女孩子,就这么跟一个男生去国外,我还是不太放心。万一他要是对你……”
“妈你放心,这个肯定不会。嗯……还有其他几个比较好的同学一起。”
岑然当然知道,秦佑如果真要对自己做什么,根本不需要这么大费周章,秦家的权势她不是不知道。可是她没法这么跟岑文华说,就只好瞒着她,说还有其他人。
“那……好好照顾自己。这孩子家庭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