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于猿猴面前,确实不曾矫饰。故少女叹口气。上君不知便好。
当对方又淡淡问起,将来又如何自处?理所当然,护其左右,保上君一世安平。
“虽说我没什么本事。”
较之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的熠辉尊者,更是天壤之别。但纵是位卑言轻,无甚能耐,亦要拼上自己的性命,不容那些犯上作乱的宵小,再伤上君。
“若要女子以命相护……”
他太鸿亦枉为男儿,无颜在这世间立足。
但看面前的少女发自肺腑,抱诚守真,心内愈发柔软。当少女头重脚轻,摇摇欲坠,扶住那纤弱的肩膀,轻带入怀。
“媔媔……”
当初信口赐名,而今想来,竟若命定。掀开她面上的素纱。虽那牛鼻子看着滑稽,颇不衬映那双流光溢彩的漂亮眸子,但瑕不掩瑜,无碍她在自己心中至善至美。
“厚道至善。”
犹胜母亲之外,见过的任何一个女子。故郑重其事,求问怀中的少女:“可愿太鸿做你的夫君?”
已非四洲共主,是他高攀求娶。然而媔媔听得不甚真切,直至太鸿渡拙火与她,霎时清醒,因着素纱不见踪影,自己又莫名其妙被暗慕已久的男子紧揽在怀,惶惑无措。
“我们成亲吧。”
☆、第 15 章
轻抚如缎墨发,太鸿坦言自个儿失势,朝不保夕,给不了面前的少女闲适生活,甚至可能牵累于她。但情字,本不知所起。察觉之时,已然深重。兼之适才,媔媔诉衷肠,确凿这小不点儿,当真同他两情相悦。故不愿再按捺心中那抹悸动已久的情愫。
“往后,便在这昆仑白首到老。”
至于熠辉常言,伤愈后,杀回六合宫,夺回四洲共主之位,非他所愿。
“太和要那至高无上的权利,予他便是。”
本便对予夺生杀,执掌四洲,兴味索然。而今确定彼此心意,择日不如撞日,今儿个便成亲可好?令少女如坠五里雾,这是唱的哪一出?被暗慕已久的男子牵着,走出溶洞。依从故乡化州的规矩,跪在雪地里,拜完天地,还是茫然无措。懵懵懂懂,直至名副其实,成为上君的妻,方有实感,天下贵女何其之多,怎就不嫌弃自己的样貌,纳她为妇?次日起身,往那溶洞深处的山泉洗漱,依旧云里雾里,直至临水自照,察觉周身有异,忍不住惊呼出声。
“何事?”
本在石榻上睡得极沉的男子感知灵能异动,蓦然睁眼。循迹而至,便见自己的小妻子临水自照,局促难安。微微一怔,透过穿越石隙映入洞中的阳光,隐见泉水映出的面容之上,牛鼻不知何时悄然蜕化。
端正秀气,眉目如画。
忆及当初有过一面之缘的龙族长女少绾,太鸿寻思妻子此间的样貌,倒是同其长姐有几分相似。
然,更美。
莞尔,扶起面上未见丝毫喜意,反而惶惑难安的妻子,垂首,望向光洁如玉的双臂。连身上的龙鳞都消退殆尽,暗忖少时在化州,随族老研读医书,确有阴阳调和一说。虽不能确凿先天不足的妻子一夜之间化形,是何缘由,但大抵同自己有关。
“涬气。”
天地之初,最是精纯的源力。笑睇无所适从的妻子,告之昨夜,许有涬气渡入她体内,补足本元,方才化形完全。
“算是意外之喜吧。”
本不知落魄后,一无所有的他,可予妻子何物,作为弥偿。但意料之外,因涬气,得见她化形完全时该有的模样,甚好。
牵起妻子的手,信步而出。于这洞天福地,长相厮守,亦乃他太鸿最大的福分。仰望雪霁初晴,春光明媚,清隽男子面上的笑意,又温柔了几分。不过,转首,遥见低首立于雪地,满身素白,似同天地融为一体,默然静候的熠辉,怔了一怔,淡淡告之,昨晚对媔媔表明心迹,随即成亲。
“往后莫提回六合宫寻仇的事儿了。”
虽觉对不住亲信满腔热忱,但坦诚相告,他志不在此。熠辉轻叹。虽知主上性情淡泊,彼时承那共主之位,亦不过是天下初定,需有尊者制衡诸族。但要他接受恶行昭彰的太和统御四洲,委实不甘。有意再劝,却在抬首,触及那张熟悉却又陌生的清丽面容时,惊震失语。
“确是媔媔。”
个中情由,三言两语道不明。熠辉颔首:“见过君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