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你想起什么来了吗?”
“没有!只是记起一个月前,来了兄弟三人,其中一位排行老四,觉得巧合,才问一声。” 洛英来到书案前,拿起书案上的银簪,把玩着说。
那三人的形象立即出现在闞闻的脑海里,他们显得如此的与众不同,特别是那老四,话语不多,却令人难忘。二哥?四弟?十三弟?老二说见过洛英,老四和十三却矢口否认,当时没在意,以为是见了美女的调侃。现在洛英一提醒,他也觉得蹊跷,会不会是皇室子弟?以前当真见过洛英的?
四贝勒爷,应该是爱新觉罗胤稹,也就是后来的雍正皇帝,如果那日沉默冷傲的青年就是他,他来设宴,是不是因为洛英?难道,洛英与他也有往事?
“那几人,当时只当是官家子弟,倒不清楚是什么底细。”闞闻说。
“也许是我想多了!”洛英怔了半晌,说。
十五的灯节,各种货档、灯架、花市早几日就摆好了。中午的时候,不光四九城的百姓,就是天津、常山等地,人潮都四面八方地涌来,就日坊大街,不到晌午,就人流水,马如龙。
为了四贝勒爷的宴席,六得居从十四下午就开始准备,闞闻当然要镇守,洛英也准备好了,既然四贝勒要设酒席,她晚上的时候也该在店里守着,看看是否是那天三兄弟之一,另外也探探是否有皇帝的踪影。
正月十五一早,忙过了半日,街市上人流如织,独六得居不见人踪。闞闻起了疑,就算是皇族请客要清场,以他有限的经验,贵族富人宴请,总要提前好几个时辰布置,为什么都中午了,连个传话的小厮都不曾看见。
他找孙掌柜来问,孙掌柜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劝闞闻放宽心,道:“ 横竖贝勒府付了定金,我现在就遣个小厮去打听,若是变卦了,我们速速打出招牌,广揽宾客,今日人头那么旺,绝不会赔!”
闞闻自然更关心能不能见着未来的雍正,做速派人出去,未时来回话说,贝勒府从来没有这样的安排,六得居大概是上人当了。
闞闻孙掌柜都傻了眼,孙掌柜急的头上冒汗,一番絮叨后,两人都推断,十有八九是对门的德兴庄使鬼,存心砸六得居正月十五的生意。孙掌柜嚷嚷着要去对门骂街,闞闻劝住了他,赔不赔地,他不在意,只是遗憾,原来吸引皇族的注意力这一事也不过是空穴来风。
这样一闹腾,都申时了,厨房准备了一大堆的山珍海味,清代没有冰柜,虽然天冷,也不能保留多日,总要推销出去。闞闻一面派人去通知洛英晚上不用过来了,一面与孙掌柜合计着怎么招揽晚上的生意,忙到日入,才算停当,总是元气大伤,就算招牌诱人,也只是稀稀拉拉进来两三人,闞闻知道今天又要倒赔血本,也无计可施,看外面灯海如潮,想着与其在这里守着,不如陪洛英赶集看灯去。遂交代几句,准备下楼回家。
刚走尽一楼最后一步台阶,便听的六得居伙计唱诺,阚闻打眼瞧去,只见伙计撩开门帘,一前一后,进来二人,在前引路的是一青年男子,形貌魁梧,举止有度,在他身后,是一高个男子,却看那人,穿着一袭深蓝色湖绸夹棉长袍,外罩玄色光缎团福马褂,玄色的六合帽正中镶嵌碧色的明玉,离得远,看不清面容,但光站在门首,便是川岳宝亭一般的气象,任何人在他面前都会矮下一截去。
闞闻心觉有异,迎上前去,看得清了,那人六合帽下两道浓眉,一双清明深邃的眼,平和冲淡地瞧着人,明明就在你眼前,却让人视之不敢目睹,触之遥不可及。闞闻看画像时曾以为自己像他,见了本人,真正自惭形秽,他的气势风度,自己恐怕十分之一都不到,也难怪洛英这么多年,依然不能忘怀。
第61章 艾氏
“贵客临门!有失远迎!” 闞闻作出迎客的姿态。
阿勒善上下打量闞闻,一语双关道:“久仰贵店风味独特,特意推荐给我们主子爷,老板可不要令我家主子失望啊!”
“承让承让!鄙店简陋,贵客不要嫌弃才好!”
孙掌柜看闞闻迎上去,也立刻跟过来,并上前引路,道:“上房请!”
闞闻与阿勒善退让一旁,康熙从善如流地走在首位,只见这是一个二层的楼房,均是原木色调的装饰,墙上挂着一些字画,未必是名人佳作,倒也品味不俗。因为阿勒善采取了措施,元宵佳节,外面人流如织,店内却门可罗雀,不知道身后那位名叫闞闻的老板做什么感想。闞闻的底细,阿勒善毕竟查不出什么,只知道来自外乡,观其举止,是个读书人,据传他有一位表妹,常着男装出现在店里,阿勒善昨日才顺藤摸瓜找到六得居,时间短,那女子还未曾出现,不知道是不是洛英?若不是,洛英的珍宝怎么会落在他的手上?原本应该等些时日,确定那女子身份再出访,但是左右权衡,终是等不及,她若在此地,用心不良的人太多,还是做速访到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