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踮着脚尖,像是善舞的精灵在绿草上跑跳,他把回忆翻书一样地翻一遍,不曾忆得经手过这样修长莹泽的身体,真应了那句话,多一分太多,少一分太少,这是人间罕品,由不得人生出贪念,直想纳入囊中。
她找到了衣服,顾不得湿的干的,手忙脚乱地往身上套。
慌什么呢?已然这样了,他想。
中衣裤黏在湿漉漉的身体上,还好,外头有一件粉色长袍,那一身玲珑不算特别显眼。
“惊动圣驾了!” 她上前几步,跪蹲下来。
“倒像是朕惊动了你。”
“不敢。“
湿发被她拢在一侧,他俯视着,见那低着的优美颈子延展到紧贴身上的粉色袍子里面,袍子越来越湿了,不像是衣服,倒像是第二层肌肤。
“什么不敢?不是都做了吗?“ 他故意把声线紧绷起来。
难道就没有回转的余地了吗?她并不想因为游泳就送了命,赶紧求饶:“以后再也不敢了!“
“未免有伤风化!忒不检点!”
“我…我以为夜深不会有人看见!” 性命攸关,她顾不得尊严,这里磕头见多了,她也磕了一下,道:“我…我错了!”
接下去,人家一般都说:“求皇上赐罪!” 她却说:“求皇上不要责罚!”
这句话仿佛起了作用,过了片刻,皇帝开恩道:“你起来吧!”
如释重负,赶紧谢恩,由于过度紧张,站起来时,一阵头昏眼花,伸手出来找扶持,手上一滑,竟摸到了他的绸子衣袖。
“该死!“ 她赶紧缩手,身子后退,但那手臂延展开来,绕到了后腰,稳稳地把她托住。
“我…” 她心狂跳,抬头看时,见那洞悉万物的眸子正在她脸上浏览,他的左眼角,有一颗小小的黑痣,素来的作用,是使这端凝的面容更加肃穆,此一刻,却配合着上翘的眼梢微抬,不错,他的眼里有着戏谐的笑意。
原来,色变动九州的五官也可以这样生动。
须臾间体内像敲起了战鼓,四肢塞了棉花一般柔软地无法移动,似乎除了肆意地让他看,让他碰,一点别的法子都没有。
他的嗓子眼好像被人钳住了,窒息得难受,许久,在她目光闪躲的时候,才说的出话来。
“你,要小心一点!”
第7章 撒手
皇帝疾步行来,罔视一干跪地迎候的人等,自顾自地往回走。见他的脸色凝重,也不见洛英出来,顾顺函紧紧跟随,心中忐忑不宁,颇起了些把事办砸的预感。果不其然,康熙突然低声骂道:“狗奴才!”
顾顺函立即滚倒在地,连抽自己嘴巴:“奴才办砸了事,奴才该死!”
“谁给你的狗胆,竟敢拿捏朕的意思!“
“奴才不知,奴才只是…”
“还敢妄语!“ 皇帝回身,瞧见其他人等都跟在老远的地方,见此情景,俱都跪地请罪。
“朕问你,她这样,有多久了?有多少人知道?”
一时有些峰回路转,但现下也来不及分析,隐瞒是再也不敢了,顾顺函顿首说:“没多久,也就四五天,除了奴才,还有一名叫/春芹的宫女,日常监视她的。”
皇帝原地踱步,思量间,已有主意。
“那个叫/春芹的,即刻撵出宫去,不要给任何理由。你后头那起子人,全都遣去盛京守皇陵。”
独独没有发落他,顾顺函惴惴不安地等半天,皇帝说:“你,禁闭七日以自省。”
顾顺函心中一块石头落地,即刻伏地谢恩,但皇帝已经一径前去,他站起身来,掸掸袍子上的土,再看皇帝的背影,不知道是不是幻觉,那龙行虎步的威仪里,时而伴着几步轻快,他抹抹眼,一溜小跑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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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 晌午未到,蝉鸣震天响,几个小苏拉拿着长长粘沾竿子在澹宁居前后院那几棵蓊郁的老槐树下赶知了。
顾顺函站在门外指挥,皇帝目前在烟波致爽斋与几位近臣商讨国事,午后便要回澹宁居小憩,段不能为了这些虫子的鸣叫打扰了万岁爷的清休。
忙碌了小半个时辰,知了被赶的差不多,顾顺函命苏拉们原地待命,谨防知了去而复返,离皇帝午休尚有些时间,他倚着门栏想起了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