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个人,是不是很冷?不用怕,冷咱就多穿点衣服。一个人寂寞了,没有人跟你说话,你怎么办呢?你这个女人,最爱说话叨叨了。一只麻雀飞过,都能跟我说道半天的人,我这突然间没在你身边了,你可怎么办呢?”
美儿埋头,不断抽搐地哭。
安同好扶着她纤细的肩膀,竭力想控制眼泪,但是,怎么也止不住,最终,只能把人搂在胸前,让她用嘴咬着自己的肩膀。
“你最不放心的,就是他们几个吧,尤其是美儿,你更是不放心。一直在说,没看见她生儿育女。你放心,我会交待他们,有了儿女,会带到你面前来让你看的。你这些年,总是嗜睡,有时候晒太阳都会睡着,没人给你盖衣服,你怎么办啊?身体底子也差,不小心就差凉了,真是愁人呢,我怎么就这么不放心你呢!”
美儿哇地哭出声来。
她想到了亲娘牵着她手,和她一起看花,护理那些花和草的场景。
更想起来了,和亲娘一起画画。
俩人画共同画,画完后,娘会很自美地感叹,“原来,我的画功这么好。”
可是,每次亲娘在看了她的画后,又会嘟嘴,“唉,可是,我的宝贝怎么可以画的比亲娘还要好呢。不过,这个宝贝是我生出来的呢,所以我是一个伟大的娘。”
生病后,娘会为她端来苦苦的药,一边儿呵着,一边儿摸着她脑袋。
“美儿啊,娘尝过了,苦是苦了点儿,不过,一会儿我给你剥梅子糖啊。今天,咱们多吃一枚可好!”
……
娘就这样突然间走了。
如此的猝不及防。
让她想再贪恋她一点温度也不行。
马家的长孙马元寒,在母亲去了以后,肩负着照顾亲爹的艰巨任务。
以前,他只看见爹娘因为一件事情唠叨不完。
偶尔娘会埋怨爹几句,可是,爹从来就是笑着,一幅乐在其中的样子。
而现在,等到他把饭菜送到爹面前。
爹只是尝一口,便放下筷子,那黯然的样子,令他难过。
小时候,爹带着他拉弓射箭,他的后背,他的肩膀,都是那么踏实,温暖。
可是,在娘走后。
曾经很有男人味,很是雄健的高大的爹,突然间象是老了二十岁。
背驼了。
头发白了。
皱纹,也跟着长了。
有一天半夜,因为风呼呼地吹,爹光着脚跑出来好几趟。
每一趟,都是带着期望出来。
虽然他没叫出声来。
但是,他能感受到,爹在叫“媳妇……”
“爹越来越瘦了,再这样下去,恐怕不行。”
照顾了几天后,马元寒投降了。
他发现,自己无法照顾偏执思念亲娘的爹。是以,只能求助兄弟姐姐,叔叔姑姑们。
叔叔姑姑们回来后,得知娘去了,也是倍受打击。一个个到现在也没缓过劲来。
尤其是三叔,还有四叔五叔,更是天天关在屋里……
娘很爱笑。
往回,一回到家里,便能感受到家的温暖。
可是现在,家里所有人因为娘的去世,变的消沉。
也变的,低迷。
所有人都象是失了主心骨一样。就算是那些当年娘买回来的奴才们,也会在忙碌晕头的时候,跑来找夫人……
“娘,你去了哪里,就这样一声不响地把爹丢下,他又是个执着的人,他要是有事,儿子怎么办?”
在这时候,马元寒曾经觉得自己无所不能。可如今,他发现自己一事无成。
这一天,把马大山侍候着吃下饭后,他跪在乐呵呵告诉他,“你娘说过几天就要回来了”的爹面前。
“爹,你醒醒吧,我娘真去,你不要再这样沉沦下去。回来,回到我们的身边,娘走了,不要我们了,你不能不要我们好不好?你还有孙子,孙女儿要照顾,他们还那么小,你要是走了,他们就没祖父母了……”
马大山呆呆地看着他,伸手摸着他脑袋。
“是寒儿啊,嗯,爹不走……不走呢。”
可是,他的声音多么的飘渺。
不安,担忧。
这一天马元寒管完所有的家族事业后,第一时间就是往爹的房间跑。
今天,他总觉得心里不安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