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有点意外,揪着霍晅头顶的一簇金色软毛将她扯了起来:“以往你是那样不驯,今日倒学乖了。看来,任何东西,都是会权衡的,你也不例外。哼,没有什么女主人。这世上,哪有什么样的女人,能配的上本座?”
霍晅暗搓搓的用爪子挠了挠他的衣袖,不吭声了。
这次服软之后,男子对小兽明显没有以往那么好了,虽然依旧宽和,但不允许“云烛”再去舔他的手心,也不允许它再爬到自己头顶上。也时常好几日不见人影。
霍晅半梦半醒一般,觉得自己似乎就是这只叫“云烛”的小兽,可又觉得不是。日常在灵草堆里打滚,偶尔浮光掠影一般闪过这样古怪的念头——我非本我,却又不真切,自己究竟是谁。
直到有一日,霍晅在灵草地里撒泼打滚时,捡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红果。
霍晅刚碰到红果,果子就消失了,脑中浮现一个念头——让他看看它化形的样子。
霍晅不明所以,隐约觉得,做了这件事,会有些了不起的变化。她化成了少女模样,胡乱将红布裹在身上,一手托腮,坐在石头上慢慢思量。赤足垂落在石头边上,清澈的水流慢慢上涨,将她半身都溅湿了。
——主人对它的喜欢,只是对于宠爱的灵兽的一种喜欢。
他并不喜欢它化形成人,也不喜欢它那毫无掩饰的非分之想,所以,他毫不犹豫的动了杀念。
该怎么样,才能让他看看她化形的样子,可是又不被主人弄死呢?
这真是个难题。
霍晅想了许久,突然感应到主人就在身后,她吓了一跳,刚要变回小兽,就被主人定住了眉心。
他眼中杀意浓厚,毫不隐藏。
霍晅恶向胆边生,猛然一撞,二人双双落入水中。
男子一愣,瞳中幽光闪现,直直的看向怀中的霍晅。
他眼中有痛苦之色,手指抚摸过霍晅的眼睛,茫然的问:“你是谁?”
霍晅身上的红稠散开,漂浮在水面上,像绽开了一朵巨大的红莲。二人都沉在水中,被红绸染红的溪流,将天光掩盖,水底的气息也变得极冷极热。
冷是冰冷的溪流。热是炙热的红绸。
男子捏着她两只手腕,一眨不眨的看着她:“你,你是谁?”
霍晅刚要回答,眼前又现出一个朱果,撞进她脑海之中。这个古古怪怪的果子,又有了第二个要求——亲他一口。
霍晅不假思索,头一抬,就亲在了男子唇上。
霍晅一触即放,男子茫然之后,反倒欺身而上,紧紧的追了上来。这一吻,又深又长,男子宽大的手掌落在她纤弱的脊背上,一路滑下,胶着的一吻将所有热血都点燃了。
霍晅急急忙忙的推开她,便又看见了第三个朱果。
第三个朱果,总算没有什么更深入、更过分的要求,只是听他说,我爱你。
霍晅听完这第三个要求,脸都黑了。她鼓着一口气,像一只沉入水底的泡泡鱼。男子幽深的目光直直的望着这条醉人的游鱼,眼中的茫然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幽深的浓墨。
他说:“我心悦你,你可知?”
红光炸开,湖水、红布都化作虚无,只有手腕依旧紧紧的被人抓着。
霍晅猛然坐起来,手腕依旧被沈流静抓着,他力气大的惊人,掰了几下都没能掰开。霍晅推开茂密的过分的万花枝叶,将沈流静也扒拉了出来。
沈流静眉心微拧,又过了半柱香,才慢慢醒转。
他脸红的不像话,一见霍晅,就猛的转过身去。又过了片刻,才想起,自己还抓着她的手腕,慢吞吞的、假装若无其事的放开了。
方才的幻境之中,她是“云烛”,他自然就是那不知尊号的神秘男子。
霍晅才是该觉得尴尬的,虽说幻境之中,那女子并非是她,可是……光着的是她啊!他白占了那么大便宜,到底在害羞个什么劲儿?
她轻咳一声:“这朱果是何物?沈师兄可曾听说过?”
沈流静压下面上的红潮,慢慢摇头:“并没有听说过这种灵物。不过,曾有传言,烛龙的情思难化,被抽出之后,会落地而化,数千年难以消散。”
霍晅看向石像,那男子双手交握,原本空无一物,此刻多了一颗幽蓝色的宝珠。
宝珠上,不断的晃过诸多景象,正是之前“云烛”那漫长而又枯乏的一生,与他们在幻境中看到的不同。烛龙化形之后,第一件事便是去见自己的主人,想要问问,他的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