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如此,也无人敢质疑她剑尊之名,因为,即便不靠那把剑,她的剑法,也足够精纯。
饶是在如此境地之下,沈流静也难免生出几分哭笑不得的荒谬之感。
堂堂的剑尊,竟然自行将天剑封印,这样胡作非为的悍勇,还真的像她的手笔。
霍晅额心的黑气越发浓郁,沈流静阻止不了她,心头反而宁静下来。
假如她要他活,他便活。若没有她,活不下去,便一起死,也就够了。生死,又算什么大事?
她今日能为他去死,他也能够。
霍晅动了言封,慢慢站起身,不见如何动作,便亲自击碎了自己的封印,将手伸入了光华流转的金色字符当中。她一碰触,金符便随之炸裂,越深入,金符碎的越多,最后,金符尽数炸裂,一柄通体流光的宝剑从中而现。
她提着剑,转身看他,面上还有一点小得意,大概是叫他好好欣赏她风姿的意思。剑光太过璀璨,将她的容颜都掩盖,沈流静不自然的眯了眯眼。
分别时还太小,她就已经那么厉害。重逢后,他也从没见过,她用这把剑,即便是棘手的敌人,她随手折一段桑枝,便能使出最精妙的剑法。
一旦拿上这把剑,沈流静才知道,为何,天道六门都要心甘情愿的恭称一声剑尊。
她比以前,更厉害了。
剑光如虹,剑势方起,已经将石钵打碎,切成了一块儿一块儿的破石头。
石钵外面,堆着一堆已经失去灵气的法宝,正是之前那四九之数的“灵”的本体。
霍晅被这东西害惨了,憋着一口气,一出来,先将那“主人”的石像切了切——若不是他到处晃荡,那烛龙怎么会跑到修真界,平白无故的一千多年都不得安稳?
最后又开了袖囊,将那些灵草,不管什么年份,什么毒性,一股脑的都扫荡了。
最后,才心满意足的劈开了界封,天剑不知从何处而生,本就是烛龙天生的克星,自然能轻而易举的破开烛龙的界囊。
霍晅已站立不稳,沈流静搀扶着她,从中出来,恰好落在紫妖候的洞府外。
魏紫苍白着脸,还被剑阵困在其中,动弹不得的小声喊冤。
魏紫一见沈流静,刚要求饶,就见霍晅眉心黑的可怕,脸色又过于苍白。他急忙闭了嘴,唯恐被沈流静迁怒。
沈流静抱着霍晅,单膝跪地,除她之外,什么都不入眼中。
霍晅揉了揉眉心,轻叹一声:“沈流静,万一我真的死了,天剑会回到三千咫后面的千秋万仞之上,你去试试,能不能和它共神。”
沈流静不答。她大约是在担忧,他会随她而去,也怕剑宗那些人为难他。
她的玩世不恭,从来只在表面。内心却从来都是始终如一的温柔和体贴。
霍晅难受的厉害,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沈师兄,你说,我今年也未必是本命年,怎么会多灾多难的这样厉害?”
第64章 言灵血封
什么叫做未必?
活的太长, 连自己的年岁都忘了?
沈流静道:“你今年是五百七十三,自然不是本命年。”
霍晅“咦”了一声,奇怪道:“你怎么记得这样清楚?”
沈流静微微苦笑, 她以为, 她的命牌是在哪里?她的本命灯又在何处?
那命牌上的所有, 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何况是她的年岁?
霍晅看他又不说话了, 晃了晃晕乎乎的脑袋:“哎哟, 我觉得脑袋里有好多水, 一晃一晃的,你听, 还有水声!
沈流静沉肃着脸,一把抱起她, 刚要发出无极令,令天道各派都汇聚剑宗,想法救她,三千霜华却突然颤动起来, 剑锋寒光直入她眉心。
这把天剑竟然将她眉心堆积的黑气,全都吸走了。
沈流静紧紧抱着她, 既觉惊讶,又觉在意料之中, 这把剑早已认她为主, 又是烛龙的天生克星, 能够吸走烛龙的情思, 也并不为奇。
他心头狂喜,此时此刻,才散开了心神,方才那股无着无落的痛楚却仍然缠在心口处。叫他无从发泄,只能紧紧捏住了身旁一块石头,将这石头都捏了粉碎,石屑陷入他手心,都浑然不觉。
那股黑气缠在剑身上,许久不散。
霍晅本就是在勉强支撑,此刻沉沉的靠在沈流静身上,一丝力气都使不出来了,缓了许久,才道:“这把破剑……它也不早些动手,害我交代了这许久的遗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