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尊,有病_作者:岁寒晚急(165)

2018-10-07 岁寒晚急

  “你想吧。我能听见。”

  沈流静最后转了转无神的眼珠,这里面再没有流星一样璀璨的光,无比黯淡的合上:“没有情,多好。”

  白光很是疑惑,它手指触碰到他额头的地方都变成了红色。这段时日的“偷窥”之下,它已经明白了,这红色代表的是“痛苦”。

  他真的很痛苦。

  白光道:“既然这么痛苦,我替你将它取走吧。你把情送给我,我可以送你出去。”

  沈流静趴在腐水之中,半晌,胸口处才有一点微弱的起伏,几乎可以忽略。他像是个死人。

  白光等了许久,没有听到他的回答,便慢慢的伸出手指,轻轻的往外抽拉,像拔萝卜一样,从眉心拽出一团暗金色的光雾。即将脱离时,沈流静猛地拔出鳞血剑,将白光逼退了数丈。

  “出去!”

  白光没有实体,鳞血剑也伤不到它。它更困惑了,试探着过来,沈流静早就力竭,拖拽着笨重的身子,靠在了石壁上,再也动不了分毫。

  白光问他:“什么是情?它既然让你这么痛苦,你为何还要当成宝贝?让我取走它,你就不再痛苦了,不好吗?”

  沈流静不曾回答,他已经要死了。

  白光像个无助的孩子,它很羡慕。等了许久,它小声道:

  “你让我看一眼,看一眼,我就送你出去。这是公平的,很公平。”

  沈流静依然没有回答。

  白光小心翼翼的碰了一下他,试探着放出了一点他的情绪。

  它面前出现了一团白色的泡沫,泡沫中有一个年幼老成的孩童,双手交握,乖巧的跟在一个黑衣男子身后。这黑衣男子与他有五分神似,可是眉峰上挑,眉目的棱角过于的尖刻,整个人都裹在一团可怕的戾气当中。挺直而宽厚的脊梁,就像一把饮血的名刀。

  二人一路登山,一直从山脚下,走到山顶,都没有一句话。

  这,就是伤心?失望?还有……喜悦?

  这么小的孩子,情绪为何这样复杂?

  白光贪婪的吸了一口气,将这泡沫吞入口中,过了片刻又依依不舍的吐了出来。

  这个人没有同意,它不能据为己有。但是……可以看看吧?

  白光尝到了甜头,一不做二不休,将暗沉的地底石洞里,布满了轻盈的泡沫。

  这些泡沫中,最叫它挪不开目光的,情绪最深刻的,就是这个男子和一个女子,许许多多,全都是她。

  他和她相识的时间最短,却有一大半的泡沫,都是她。许多人和他相识了数十年,却还得不到他一个泡沫。

  白光一眨不眨的看完,将那个青衣女子捧在手心,又看了许久,才还了回去。

  它生于混沌,本是无情无知,可却贪婪的学习着。它有点明白,这个男子,最快乐的是因那青衣女子,最痛苦的也是因为她。

  为何会是如此呢?爱恨喜怒,分明是完全对立,又怎会都因一个引子而起?

  白光学的时间短,尚不明白。它实在好奇,也不想这个男子,这样死了。它想知道,他和这个让他喜悦又让他痛苦的青衣女子,最后会如何,于是,它将自身的一团混沌灵气封入了沈流静的魂魄。最后,它信守承诺,将人送出了封阵,随便扔在了百里之外。

  这之后,又过了十余年,混沌反复想着那个青衣女子,想着那人的爱恨,终于生出了“情”。而后,它有了实体,离开地底,到了人世间。

  空镜墟的弟子在搜寻了数日之后,终于在云浮山外的一个小镇上,寻到了金丹损毁,只剩一丝生机的沈流静。

  霍晅见沈流静,年少时,不过两日三面,就情根深种。情深有因,偏偏无妄断情。

  再相见,是生死交割时的与共,许是年少时曾为他初开的情窦还未来得及愈合,不过短短一面,便催动了言灵血封。

  她的遗忘是被迫,却将一个为她痴苦数十年的沈流静,再次遗落在了深渊之中。

  她被传送阵送回晏极山,因为灵力挤压,昏迷了一日一夜。醒来后,立即禀明师尊,云浮山上有妖修出没,异动频频。

  蘅仙老祖一听,立时问道:“你可有受伤?真遇到了妖界偷渡过来的妖修?是如何脱身的?”

  霍晅胡乱道:“我用万丈光炸开了妖修的封阵,这才逃出来的。若不是弟子机敏,都见不到师尊了!您快别问了,那妖修早有阴谋,我出来已经一日一夜,它必定会提早动手,您还是快些与各位宗主前去云浮山,将其诛杀!真要是出了幺蛾子,撕开界封,今后就有的忙了。有一个烛龙就够了,再来一群妖族,我们这些正道还要不要过日子了?恐怕整日里都要降妖除魔,连吃口热乎饭的功夫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