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晅正欲出剑,沈流静已挡在身前, 鳞血剑尚未出鞘,漫天红光以强盛姿态,压住了清冷的雪光。
孟休将秦芾牢牢护在怀中,定神鞭立在手心, 像撑起了一把无盖之伞,遮蔽外间一切风霜雨露。
二人一来一去, 便都收了攻势。
孟休抱着秦芾,长眉厉目如远山青峰, 棱角深刻。
沈流静护着霍晅, 不过出了一尺的鳞血剑, 已慢慢的收回鞘中。
孟休小心翼翼的放下秦芾, 一指按在眉心略一试探,松了口气,转眼间,温柔尽去,又是那副暗里藏针的假笑:
“原来是空镜墟琅华峰主,孟某有眼无珠,冒犯了。这位……莫不是沈峰主的红颜知己?”
沈流静淡淡道:“这位是剑宗,霍羲渊。”
孟休神色惊变:“竟是剑尊亲临。孟某果然眼拙,还望见谅。”
霍晅懒得去计较,他是真惊讶,还是假惊慌,先一步上前,探过秦芾识海,见未有异状,只是因幻念沉睡,这才道:
“早听府仙所言,青州瞭望城城主孟休,不辟斧钺,无所畏惧。百闻不如一见,果真天骄无双。”
沈流静眉峰微微一抖,对于她这随口就来的胡话,有点无可奈何,只不过仍然是面无表情。
霍晅自然是信口胡诌。秦芾怎会跟她提起孟休?若不是她偶然闯入秦芾的幻境,只怕都不知道,秦芾的身世如此坎坷。
孟休眸中冷色尽去,取而代之的全是喜悦的神光,道:“实在是孟某冒犯。”
霍晅微微浅笑,见他目光一直望着秦芾,便道:“秦道友不知何时才醒,此处凡人居多,毕竟不方便,我等可否借孟城主的地方,稍作歇息?”
孟休自然喜出望外,仍旧抱着秦芾在前带路。
霍晅不紧不慢的跟着,转角时,突然问道:
“孟城主出现在此,如此巧合,是为何啊?”
孟休微微一顿,轻柔的目光不可察觉的从秦芾面上划过:“倒也不是巧合,秦道友,是我父亲一位挚友之女。孟某大小是这瞭望城的城主,她偷偷进城了,我还是能知道的。只不过实在蠢笨,只记得这小师妹,连沈峰主与剑尊都怠慢了。”
他这番说辞,霍晅倒不意外。秦芾自然不喜他对外传扬自己的身世。
霍晅一副“原来如此”的神情,待他神色微微一松,又不紧不慢的道:“青州城内,不少修士无故发狂,其中还有不少上宗弟子,我和沈峰主这才前来查探。怎么,这样大的事,反而惊动不了孟城主?仅仅只是为了秦道友,才到了此处吗?”
孟休无奈的顿足,转身看了她一眼。他这神色,越发显得霍晅刻意刁难。
“剑尊若有疑虑,不如先将秦师妹安顿好?如何?”
霍晅虽然疑心此人,但也点到即止。到了孟府,秦芾尚未醒转,霍晅亲自布下防护阵,这才与孟休到前厅议事。
沈流静并未入内,只在外院稍候。一见孟休,微微一笑,道:“听闻孟府并无女眷,这一方小院,倒是错落有致,秀丽多姿。”
孟休便又无奈的叹了口气,主动提起正题。
“青州虽大,但于大洲而言,不过弹丸之地。孟某既然忝为城主,自然要尽心治理。从五日前开始,青州忽而多了不少外来修士,孟某虽然不能尽知名姓,但也能看出,有一大半,都是上宗弟子,多为元婴或以下修为。”
孟休苦笑一声:“毕竟,青州灵气并不纯净,也不充裕,修为高的修士便是历练,也不会选择此处。这些修士,大半都不知所踪了。我一直暗中调查,也正是因为如此,才没有来得及接秦师妹,幸而无事。”
霍晅道:“的确是幸事。她陷入幻境之中,若是再长一些,难免损伤神魂。想来你也知道,她分神已经圆满,只等突破,若是此时损伤神魂,那可是大事。”
孟休垂下目光,轻轻嗯了一声。
“这魔修实在可恶。”
霍晅又道:“可惜找不到他的真身,不然,本尊必要将其碎尸万段以泄愤。”
孟休轻轻一笑:“鱼贯柳元婴已破,真身不过一具躯壳罢了。剑尊如此激愤,与秦师妹想来感情甚笃?”
这二人温吞吞的相互试探,霍晅见他滴水不漏,正觉不耐烦,便听屋内发出细微的声响。
秦芾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