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男子笑道:“你误会了。实在是霍晅太过奸诈,早就对孟休起了疑心,将他那宝贝妹妹一起拉了下去。孟休舍不得他那心肝儿受一丁点的罪,自然是要放人。哼,真是险恶。可怜这秦芾,自认霍晅是她挚友,却心甘情愿被人利用。唯一能一世对她好,从来将她放在心尖上的,反而被她亲手杀了。”
他嗓音柔媚,轻声曼语,寻常说话,也如低吟浅唱一般。末了,轻轻一叹:
“不落天的府仙,是为什么呢?”
老者一嗤:“她自诩天道正派,自然是觉得孟休作恶多端,死有余辜。”
锦衣男子道:“可他又从没做过对不起她的事。”
老者越来越糊涂,最后又问:“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算了,不管了!不过,这个孟休真是活该,他修为远高出那秦芾,怎么能心甘情愿就死?”
锦衣男子无奈扶额:“自然是担心自己,终有一天会伤到她。”
老者呸了一声:“人就是想的太多。他们本来不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光是同一个爹,那就不算真正的亲兄妹。他要喜欢,直接上就是了。还要想这么多!就算他顾忌血脉,侯爷不是许诺他,将来为他重铸真身,等到时候,舍弃了这一身皮肉,还有什么干系?他喜欢谁,痛痛快快和谁在一块不就得了?”
暖香候又是叹了口气:“这一点,倒是我估算错了。不该这么早指给他这条路,他越是知道能对秦芾下手,就越是担心,会伤到秦芾。所以,我才说,他这个妹妹,就是他的心肝儿,也是他的催命符。他如果只想得到她,就会不顾一切杀了霍晅,效忠于我。可他把这秦芾,也看的太重了些。”
不止是想得到,而是真正的要她好。
秦芾在幻境里,看到他对幻影做的那些,那一脸的惊怕、恶心,就是他的催命符。
他宁可去死,只是怕终有一日,会亲手打破这求不得。
老者起初还能思虑一二,附和两句,到后来,听得是浑浑噩噩,一头雾水。
“这小子脑子里弯弯绕绕,也太复杂了。”
暖香候悠悠道:“这就是他的命了。”
说话间,空中划过一道若隐若现的紫光,一个小石狮子落在了暖香候手心。他眉心现出一道紫电,绕着石狮子轻轻一震,将其碎成粉末,只留下两颗红珠。
“烛龙之泪……呵,真是可怜的小东西,眼珠都被主人刨去了,却还肯为他哭。”
一旦涉及这种复杂情感,老者便持续性迷茫。
“魔门中多少人,对小魇镇求而不得,您倒是利落,顺手就毁了。”
暖香候道:“小魇镇算什么?小打小闹的玩意儿。不痛不痒的,都是些无胆鼠辈!真要用,就要用大的。这烛龙之泪,放在小魇镇里,暴殄天物。”
老者道:“那沈琅华在魇镇之中,怎会突然性情大变?”
暖香候轻轻掩唇,笑声又娇又软,直笑的仰身挂在椅背上:“你猜?”
老者偷偷觑看,咽了咽口水,茫然摇头:“属下猜不出来。”
暖香候道:“他呀,催生了心魔了。”
老者猛摇头:“这怎么可能?他修的是天道,已经入圣了,怎么会有心魔?若是有心魔,如何能进阶?”
暖香候道:“就是心魔。”
老者从不会质疑他,疑惑道:“心魔发作,竟然能收的住手,这沈琅华还真的是……”
暖香候道:“你若说沈琅华是喜爱霍晅,那也太浅薄了。霍晅就是他的眼珠子,他怎么舍得伤她分毫?只不过,他那心魔,可是压不住了。我倒要看看,他心魔发作,克制不住时,还能不能坚守本心!若是他发现自己亲手伤了霍晅,又会不会被心魔彻底侵占。”
他得意的眯了眯眼,一双多情的眼中光芒潋滟,两只眼睛都笑成了迷人的月牙:“若是沈琅华真的入了魔,那今后,就是我麾下大将了!真是妙哉!”
老者手指一动,正色道:“主人,来了!”
暖香候殷红的唇翘起,与弯月一般的眼睛,仿佛呼应,笑得格外勾魂:“寿儿,你知不知道,本座喜洁,最恨那些弄脏本座羽毛的人?”
老者大惊,只见暖香候勾起一只赤足,慢慢伸到他面前,洁白无瑕,莹润透光,就如一柄上好的玉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