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或是……到了年纪,人心也变了?
虽然姐儿是贱籍,但因容貌美丽,周边从不缺或富有或英俊的男人。兰心最终找到这样一个男人,雀儿心里有些不满。
兰心掀开马车的布帘笑盈盈看着男人忙前忙后,将走的时候,她抬眸一望,看见人群中的雀儿。只见她附在男人耳边说了句什么,男人驾着车慢悠悠停在雀儿面前。
兰心从行李中抽出一根有些泛旧的镶红宝石的金簪,那发簪雀儿识得,兰心被老鸨挖来时全身的首饰只有这一根发簪。虽不知道它对兰心意义为何,但可见兰心对它的看重。
“拿着它,说不定它可以带你找到你的幸福。”兰心不容拒绝地把发簪塞进她手中。
幸福?
雀儿差点笑出声来,还是忍住要反推回去的手。她看向兰心,才发觉自己很久没有见兰心,都不知兰心的眼中是何时有了这样温柔的神采。
掌中的发簪残存温意,她心里凋谢枯萎的花又因期待回生归绿。
……
老鸨病重的时候,叫雀儿到跟前。
她已病的连一句整话都说不出来,雀儿看着老鸨已无原样的脸,很难想象那原来是张十分漂亮的脸。
她淡淡打断老鸨的话,道:“我知道。”
老鸨黯淡的眸子亮了亮,似有些惊讶。
“您瞒的很好,但我还是知道了……谢谢您留我一条命,可我……不会认您。”
老鸨干涸的唇张了张,双眸的亮光暗下,终是没喘上一口气去了。
雀儿接下春风楼,为老鸨安排后事,忙碌了好一阵。这些事刚结束,又听到兰心病逝的消息。她赶去送行,那家人已请人抬着棺材往城外去了。
她悄悄跟随上去,想她俩的情分,也应在坟头上柱香才是。
那家人抬着棺材往城外走,直到一处偏僻角落才停下,动手开始挖坑。
雀儿皱起眉,距离太远看不清楚,刚刚那男人……是不是一只手就把棺材抬起来了?
虽然人病逝后体重会变轻,但加上木头的重量,也是一个人一只手可以抬起的吗?
那男人很快又松手,喊了其他几人将棺材抬起放入土坑后填上。接着又是一些下葬的礼仪,做完几人才离开。
雀儿确定几人不会折返后,才到兰心坟前准备拜一拜。走近才发现坟上墓牌竟没有刻字,平平整整,让这座有主的墓成了无名碑。兰心是花名,既然人已从良自然是不能用,可难道兰心没有告诉她夫家自己的真名?
雀儿看着鼓起的坟包,心里的怪异感一直挥散不去。
等她回城,夜已深了。楼中的小厮架了马车来接她,她让小厮从兰心夫家绕路回去。浓如墨的黑夜,那户人家门前惨白的灯笼极其显眼,在她眼中,泛着凄凄冷冷的光芒。
小厮放慢了速度,马儿慢悠悠踱着步子。
一声欢笑声,就这样突兀地传进雀儿的耳朵。
她从沉沉的难过中抬眸循声,视线最终落在那盏发着白光的灯笼上。侧耳细听,在安静的夜晚,那声声轻轻的笑声十分清晰地从灯笼所在的人家中传出来。
不是没见过男人对兰心的呵护,如今尸骨未寒,不悲伤也罢,还欢笑上了?
雀儿为兰心不值,她怀念过去教她“最重要的是世间”的那个兰心,那时的兰心冷漠甚至冷血,也说一做一,想的透彻。
不像现在人都没了,还能剩下什么?
雀儿蹙眉,兰心离开春风楼时带走了几乎所有的钱财,她一走,剩下的嫁妆价值几何?怕也够普通人家过十年无忧。
会不会……
雀儿心里一突,一个可怕的想法冒出来。她叫小厮回楼里叫上两个身壮胆大的拿着工具随她连夜出城,直奔兰心的坟墓,将那座新坟挖开。
跟班的都以为她最近受创疯魔了,而她只在乎那个结果,结果却与她想的不同——那埋于土壤之下的棺材,竟是口空棺!
她的脑海一片空白,戚戚黑夜,阵阵阴风,冻的人遍体生寒。
……
她一直想不通这件案件是如何发生的,直到多年后,楼中一个姐儿跪在她面前哭得梨花带雨,说自己爱上了一个男人……
第70章 西南府
对于没有条件储备冰块纳凉的老百姓来说,夏天总是很难熬的。
楚云把窗子支开一道缝,风立即把外头连绵不断的雨帘吹进屋,噼噼啪啪,溅了满窗台的尘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