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他便知道是自己多想。
因为沈永收回信后,以“今日你当我面说的,你当清楚意味着什么。七日后,再来此地。”结束今次谈话,匆匆离去。
七日后,杨瑾再到泰吉楼,只有一封信静候他的到来。
信上字迹与上一封一模一样,依旧寥寥数字:“中二甲末。”
意思是要杨瑾在会试考中二甲末尾,杨瑾把信放回托盘,抬头问躬身在侧的小厮:“敢问,我可以回信吗?”
得到默许,他提笔唰唰行龙飞舞:“承殿下抬举,在下定用出十分之力气,不负殿下所望。若中,可否斗胆求小事一桩?荆妻技善,无奈京城寸步难行,还望通融一二。”
又七日,回信,只三字:“可。厚颜。”
杨瑾看信笑了,提笔回道:“多谢殿下,在下素来如此。”
解决心头事一件,杨瑾顿觉心情舒畅,是来京城后最轻快的一日。回家的时候,他特地绕路提了二两肉、一壶酒,兴致冲冲打算回家公布这个好消息。
接下来,无他事,唯专心备考了。
第86章 绣娘
会试结束,放榜之日。
公榜的告示牌前被人围个水泄不通。冯知春一家坐在告示牌不远的茶摊处,赵丰满头大汗奔回来,气喘吁吁道喜:“老爷,十八,第十八名,二甲尾!”
杨瑾略一点头。
这算是交差了。
一家人喜气洋洋回家好酒好菜一顿,杨瑾书信两封,寄回中周县县衙及马家告喜。
过殿试,试子们再入翰林院。
除一甲三名授予官职,其它人都要经过三年学习再行考试。课业繁重,若家底薄,坐吃三年,吃空是早晚的事。
而冯知春家中,不光杨瑾需肄业三年,既然要长留,知夏和知秋的学业也不能放松。
医馆和武馆还好找,京城的学堂却不如县镇宽松,于是杨瑾忙于课业的空闲,还要兼顾知夏知秋学业的辅导。
冯知春作为家中唯二拥有赚钱技能的人,两人商量后,养家的重任自落到她的肩上。
也难怪杨瑾委托太子替冯知春找工作时,太子说他脸皮厚。纵再艰苦,能入翰林之人都是前途无量,不先去想寻别处,例如爱到处“助人为乐”的乡绅富商的帮助,却吃起媳妇的,这等吃软饭的样子,多少有些逊。
谁知杨瑾回道:自己向来如此,成习惯了。惹得太子展信发笑,直道“有趣极了”。
念及冯知春曾是大家闺秀,虽她擅厨,太子还是给她找了件远厨疱的工作——在他心腹家中的成衣店霓霞阁做绣娘。
近两年,冯知春开始学缝制衣物,熟能生巧,原身那手精湛的女红也恢复到十之八九,一件比一件精美细致。
成衣店的掌柜看过她绣的花样,眼前一亮,又有自家主子授意,自跟捡了块宝贝疙瘩似的,哪有不欢迎的。
楚云也懂女红,技艺平平,便接些纳鞋底、布袜等简单的活,在家里人都外出求学时,主仆二人搬凳坐在院子里,晒着太阳,边聊天边缝制。
忙忙碌碌,春夏秋冬,时光须臾而过。
今年逢皇上四十五岁诞辰大寿,时在五月,举国欢庆,百姓遂称今年五月为“大吉日”。自有不少人家想沾点真龙喜气,把儿女的婚事都定在四月尾六月初,五月更别说,成衣店、饰品店等的订单满到快要溢出来。
霓霞阁因工期准时、用料讲究、品质精致,备受各家追捧。订单从年前就雪花似的飞进来,其中还有不少富贵主顾,花钱眼也不眨,店里可谓日进斗金。掌柜笑的睁不开眼,绣娘们的工作也排的满满当当。
这日,冯知春带着绣好的成品来店中交差。
掌柜一见她就笑迎出来,与她寒暄几句,便迫不及待接过她怀中用布包用心包裹起的成品,展开看后,更是喜不自禁,不停夸赞道:“你的手艺,这个,就是顶呱呱的好!要不是你愿接下,这件急单我当真怕完不成咯。你是不知,有不少客人指名要‘喜鹊三弄’的绣娘绣制,若不是店里自有的规矩,我真想把你捧出去做我们店的招牌。”
冯知春轻笑,“我倒觉现在这样很好。”
霓霞阁自开店便立三条规矩:凡店内绣娘不立绣名;绣制的成品不标绣者;客指定绣娘必不接单。
于是乎,霓霞阁有句常听到的经典对话,若客问所绣何人,只答携霓霞全阁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