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丰被杨瑾三言两语说的哑口无言。
“你不确定,就不要去耍威风。那孩子若真如你说的,受过几次苦头就晓人性本来的面目,要变得强大靠不得别人,唯有靠自己。”
赵丰又往外瞧了几眼,一时也不知自己帮是错,还是不帮是错。
外头围观的人显然没赵丰热血,没有一个人上前阻止。喧闹声越来越响,忽然只听得一个女声尖利响起:“你们在干什么!”
杨瑾一挑眉,这声音有点点耳熟。
又听那孩子喊了一声,“姐姐?你怎么出来了!”
女声道:“知秋,过来姐姐这!……你们这些人实在欺人太甚!就不怕我、我!我……”
她似乎身子不大好,声音带着浓浓鼻音,除开先前几声的尖锐,再往后气势愈加弱,显得有气无力,最后不知什么原因没了声音,末尾吸了吸鼻子。
这声音!
杨瑾眼瞳微微一缩,下意识起身几步跨到窗栏边,往外看去。
这对姐弟背对他站着,姐姐瘦弱的肩头因愤怒、激动微微发颤。用力将弟弟护在怀里。
“这对姐弟是外乡人?什么时候搬来的?”他问赵丰。破天荒的,他竟对一个小姑娘产生了薄薄的兴趣,
大概……是因为那个略有共鸣的夜晚吧。
赵丰奇怪地看着杨瑾,吃惊道:“少爷,你连他们都不知道?”
杨瑾横他一眼:“我又不是神仙,岂会什么都知道。”
可当时冯家搬到上安镇来的时候,镇上还掀起不小的热议。对这家备受照顾又身份特殊的三姐弟,大家都好奇的很。赵丰以为,这是人人都知道的。
自他当了杨瑾的随仆后,不是见他四处溜达就是捧着书读,鲜少见他与人打交道。这位少爷果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却不知是不是读的“圣贤书”。
他眨眨眼,给杨瑾介绍道:“那是冯家姐弟,另还有排行老二的女娃娃。听说冯家原是京城官爷家,因受贿贪污之事抄了家,就余下这三条根脉。被帝君贬为罪民发落到咱们这偏小的镇子来。”
杨瑾看着少女纤细的背影,所以那晚她哭,是哭泣自己的命运?
是了,人自生下来命运就成定数,命运太强大,即便不甘也无力抵抗,甚至连一点点挣脱的力气都使不上来。
她和他一样,都陷进困局……
杨瑾是事后才察觉到,此时的自己麻木的心开始松动,对那位少女生出一些同命相连的情感。
直到最后安捕头闻讯赶来解围,众人才鸟兽散。
杨瑾在少女转身的瞬间记住了她的长相,他把书一卷收进怀中,冲赵丰道:“去寻两个长麻袋来。”
赵丰愣道:“寻来做什么?”
“日行一善。”
冯知春对照杨瑾的话翻找记忆,这便对上了。
记忆中确有此事,那之后知秋还总担心对方再来找茬,却没想原还气焰嚣张的几人见到他们就夹着尾巴灰溜溜绕开。
当初并不在意,如今看来,是受了警示呐。
长麻袋……是直接头套脚被蒙起来暴打的招数吧……
冯知春在心里吐舌头,真没瞧出来这位看着十分正人君子的玉面郎君会使出这样小混混的手段。才正经见了两面就看到他两种面目,她是不是惹上什么不得了的人了。
那时杨瑾遇到的冯知春还是原身,病态已显,不久后病入膏肓又心魔缠身,喝下再多药也不见好转,最终让她得了这副身躯。
杨瑾接着道:“后来……”
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杨瑾都没有再见到冯知春,只知冯家两个双胞胎常常跑医馆。赵丰打听消息,道冯家长姐染了风寒,日渐严重,连床都下不了。
杨瑾虽对冯知春产生微妙情绪,却也没到十分关心的程度。他在某些方面是冷漠的,于他而言,帮冯知春教训教训惹事的人已是难得。更何况,冯知春身陷苦海,离开也未必不是一种解脱。
后来,赵丰兴冲冲道冯知春转危为安,打算做些小本营生。一个娇滴滴的大小姐挽起衣袖做羹汤?几乎没有看好这事的,这不是闹着玩么。
却没想……
再后来,他碰见面点小贩上冯家闹事,才发觉……
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