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挑卷起的画像,半天也没寻到。最后放弃,认真寻找我要看的书,准备拿回去几本,打发时间。
在藏书阁内转来转去,我忽然迷了方向,一抬头,瞧见一面墙壁,上面挂着一张画像。画像中的人,仙风道骨,随时好似乘风而去,羽化登仙。画上提了几个小字,国师白叶。
我不敢置信,愣了半天,而后呆呆喊了一声师父。
又风平浪静几天,丽妃却忽然哭着来求我,叫我救救她哥哥。
我见她浑身湿漉漉的,问她姬长佑怎么了,她却哭得抽泣了,说不上话来。人命观天,拖着不妙,我当机立断,叫一些宫女扶她回去换衣服,另一些带我去看看她哥哥。
我去的时候,发现一群太监正围着一圈人拳打脚踢,为首的那个,我也熟悉,就是很得花稻喜欢,还为了花稻舍命挡箭的大太监,安永海。
我呵斥他们散开,才瞧见那地上泥水湿身,面目模糊地姬长佑。
他们怎敢这般欺辱人。一股怒火在我胸膛烧起,我叫宫女给他撑伞,扶他起身,而后转身冷脸问安永海:“安公公,他犯了何罪,你们要这般对他拳打脚踢。”
安永海谄笑道:“姑娘,你不知道,他本就是下贱的亡国奴,不过是个玩意。咱家请他来喝酒,他竟然不给咱一个面子,我便叫大家来陪他玩玩儿。”
我质问道:“玩玩儿,拳打脚踢在你们眼中也只是玩玩儿而已?他可是一条人命,死了你赔的起吗?”
他拉长音调,不紧不慢道:“姑娘这话我可听不懂了,就算他死了又能怎样,闹到陛下哪里,充其量也不过是训斥奴才几句的小事,不痛不痒。姑娘还是不要对这些亡国奴心存善意为好,改天被反咬一嘴,可就有苦说不得了。”
他这般轻慢的姿态,可恶地很,可他毕竟救过花稻,我也不能将他怎样,只默默带着姬长佑回去,请御医来救他。
姬长佑被他们打得折了几根肋骨,又着了风寒,接连几日高烧不退。丽妃也是日日夜夜在床边守候,好不容易,他才熬了过去。
我问丽妃:“宫内人都这般欺辱你们吗?”
她凄凄惨惨一笑:“我倒是还好,只是苦了哥哥,这般情况已是常态。这几年,他受过不少苦,我没想到,这次,他们竟然下此毒手,哥哥,差些就挺不过来。若是再这般下去,哥哥,怕是要被他们毒打而死......”
我看着床上鸠形鹄面的姬长佑,想起冬日他只穿一身单衣的场景。
正出神间,姬如忽然向我跪下,求我送姬长佑出宫,不要再受此折磨。我扶她起来,想了想,便同意了。他离开皇宫不受此磨难,总该过得好些。
但是,宫内人出宫需要得到皇帝许可,而这些亡国皇族更是被严令禁止出宫,就算是有皇帝谕旨也不可以,因为这是先皇下的指令。
我眼珠一转,对她道:“可那些侍卫又不认识你哥哥,届时,将你哥哥乔装打扮打扮,说是给陛下送信不就可以?反正出宫的印章在我手里拿着,这还不简单?”
没什么困难,姬长佑便再一个清晨,携带一些银两出了皇宫。
转瞬两三个月过去,光秃秃的枝桠已经绿衣满枝头。冬日的寒意消散,初春温暖的朝阳遍布皇宫。
小猗在这两三个月里,一直在给花稻为出事的孩子绣衣服,虎头鞋,花肚兜,短裤短衣,从几个月绣到一两岁。
再过二十多天,花稻的孩子该出世了。
我问她,是不是很喜欢孩子,怎么对那个未出事的小东西格外上心。她沐浴着阳光,笑得格外慈爱,连泛着青色的纸白的脸色也温柔几分,好像自己要当母亲一般,回答道:“是啊,我特别喜欢孩子。”
不过,好景不长,她忽然开始心绞痛起来,要死要活的。
我问她怎么了,她死死攥着我的手腕,叫我不要管她,快去救救花稻。
我大惊,问她花稻怎么了。
她恐慌道:“花稻受伤了,受了重伤,你快去救救他。我护身符都没抱住他。上次也是这般,上次也是这般。”
我见她开始口不择言,一时也不知她说得是真是假,而她又是如何得知的。她说完便被疼晕过去。
半夜,她又被疼得醒了过来,折腾着要出去,还大喊大叫花稻的名字。我只能砍晕了她,叫她不要发疯。
接下来几天,她的身体开始发出腐烂的臭味。我知道,这是由于她伤了根本,没法控制住这女尸的腐烂。我便寻来冰块放到她屋子里,将她憋在屋内,不叫她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