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马上过去!”他挂了电话,看了看母亲,想想觉得这事实在没办法瞒下去。
打电话回来的是迟阳,他和梁圆舒刚接到消息,说梁敏行被找到了,两人还没来得及高兴,对方报出的地址让梁圆舒瞬间脸色煞白,她连电梯都来不及等,直接奔下楼,慌乱而急迫,好几次都差点失足摔下去,迟阳一步不离地跟随着她,直到来到车库,她哆哆嗦嗦地找出钥匙,按了几次车子都没有反应,她终于失控地把钥匙狠狠扔在地上。
迟阳从口袋里拿出钥匙,按开了车门,他摇摇头,颇为担心,梁圆舒慌乱之下用她自己的钥匙开迟阳的车门,自然是打不开的,这样可不行,她的情绪太糟糕了。
迟阳双手扶住她的双肩,迫使她看着自己,一字一句地说:“别急,别急,他会没事的,会没事的。我来开车,我们现在就去医院,你冷静一点,听见没有?”
医院里,梁敏行洗胃之后仍然出现了很严重的反应,高烧、兴奋、行为混乱,一管又一管的药物被注射进他的体内,他渐渐平静下来,而后他被推进ICU,身上插满了管子,与刚刚的状况相反,此时只有滴答的仪器运行声才能证明他真的还活着。
“怎么样了?”过了不久,梁谨言和乔静淞也到了,他们异口同声急着问。
梁圆舒站在窗边,隔着窗户看着躺在里面的人,寂静无言。
迟阳摇了摇头,回答道:“命是保住了。”
乔静淞双手牢牢地握在一起,闭了闭眼,做好心理准备,睁开眼睛,说:“你就说吧,我接受得了。”
“过量服用氯/胺/酮,造成了……大脑损伤……”迟阳每说一个字,都很难过,“具体的还要等一段时间稳定下来再评估,醒来可能智力水平和认知能力都会退化。”
乔静淞仰着头,对着天,表情痛苦地哀嚎着,眼眶干涸,没有眼泪,眼泪都流进了心里。
“妈,妈,别这样,”梁谨言心痛不已,还要安慰母亲,“能治好的,会治好的,就算治不好,我们也养得起,养得起,只要他还活着,我们就有希望……”
周琳玥咬着唇,和秦无双二人一起,帮乔静淞一下一下地抚着后背,迟阳将梁圆舒搂在胸前,终于,他们一家三人各自痛哭出来。
一年后。
梁圆舒和迟阳照例去看望梁敏行,他坐在病床上,周琳玥正在指导他完成一个拼图,这一年间,周琳玥几乎寸步不离地照顾他,从最初的照顾他的起居,到现在帮助他复健,她像照顾一个孩子一样,倾注了自己全部的细心和耐心。
梁敏行见了梁圆舒,目光一亮,脸上笑开了花,叫道:“妹妹!”
梁圆舒僵住了,而后露出惊喜的表情,让二哥锻炼记忆,认识清楚家里每一个人,是成功的第一步,这一步非常难走,他们已经走了两个月,终于看见了成果。
她笑了,走上前去,帮他剥了一个橘子,说:“我是谁?”
“妹妹。”
仿佛她刚刚来到这个世界上的那一年,两岁的梁敏行拿着玩具,在她面前晃啊晃的,吐字不清地说出两个字:“妹妹。”
阳光从窗外照进来,蝴蝶在窗框边短暂停留,拍拍翅膀,飞走了。
迟阳捏一捏她的肩膀,她回头看他,眼睛里含着泪,嘴角挂着笑。
只要他们一家人还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梁谨言的婚礼上,梁家一家人全部盛装出席,除了新郎完全恢复健康能走能跑,乔静淞、梁昆也成功摆脱了轮椅,离了婚的两个老人家,见了面像相熟的老朋友一样,竟还会互相调侃说笑。
梁敏行是唯一一个坐在轮椅上参加婚礼的,他的精神很好,见谁都是笑眯眯的,眼神澄澈得像个孩子,见了秦无双,就按照周琳玥之前教给他的,远远地就大声叫“嫂子好”,隔了半个会场,所有人都回头对秦无双行注目礼,还没行礼、没有正式做“嫂子”的秦无双羞得差点找个地缝钻进去,却又拿他无可奈何。
梁圆舒凑过来,笑道:“周琳玥,你别教坏我哥。”
周琳玥冲她一挑眉,坏笑着,俯下身问梁敏行:“哥哥已经结婚了,下一个该是谁了?”
梁敏行呵呵笑:“妹妹。”
“说什么呢?”迟阳姗姗来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