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人哈哈笑了起来,转而用暧昧的声音调侃道,“许宁,你女朋友。”
门打开时子襟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但扶着门的是个她不认识的人。
头发乱蓬蓬的,鼻子上架着上个世纪的金丝边眼镜,白衬衫没系扣子,大刺刺敞开着,子襟一低头就看到他精瘦的腰身,一时不知道该把目光往哪里放。
简大会长看起来心情不好,瞪了那人一眼,一把拉开了门,声线低沉道:“进来。”
子襟犹豫了一下,还是进了屋。
小小的房间里摆着两张上下铺,上铺堆着各式行李,房间正中间是张桌子,很大很乱,上面有不少酒瓶。简商在其中一张床上盘腿坐下,打了个呵欠道:“许宁不在。”
他也没请她坐下,子襟都不知道自己该站哪里,只得小声问道:“他去哪了?”
简商眼神空空地发了会呆,又耸了耸肩:“我不知道。”
“他没事吧?”
简商思考了下:“他好像回去了。”
子襟:“……”
简大商人费劲地回想着,从他那被酒精泡坏的脑子里找回四天前的记忆。
“那天早上,他说他很伤心。”简商记得这个形容词,主语对他来说并不重要,他的眼睛亮了亮,转头看向子襟,意味深长道,“原来如此,你们分手了?”
子襟:“……”
她压根没听出对方言语里的调侃意味,只觉得心沉了沉,好半天,她才开口,声音很闷,压抑潮湿:“我不知道。”
简商:“……”
他站了起来,有生以来第一次意识到看女生哭是多么头大的一件事,虽然对方还没有哭。他的视线并未落在她身上,只是聚焦在不远处的一点。在那一点上,他清楚地看见她饱含泪水的目光。
在事情变得不可收拾之前,他一把拿过了小姑娘手里的手机,语速很快地建议道:“他应该是提前回鲤城了,你存一下我的微信,我会帮你找他……也别难过,彼此冷静一下也好。”
子襟在回去的路上哭得停不下来。
从一开始她可能就错了。
他对她的爱大概很单纯,那是种夹杂着仰慕和惊异的喜爱。这种东西把玩不来,脆弱得像是虚幻的肥皂泡。每一次,她的玩笑、她的无所谓,都像根针,刺破某人构建的美好幻影。
在彼此还没有什么感情基础时,她就已经在做破坏彼此感情的事了。但和以往不同的是,大厦将倾之际,她已经深陷其中无法逃离。
她想起许宁的眼睛,漆黑深沉,或是带着某种不正常的金色。她不确定那是否是同一双眼睛,会有人同时具备两种眸色吗?
14.子襟妹妹
简商给许宁发信息,添油加醋道:“小美人快哭晕了,心疼不心疼?”
远在鲤城某阴暗宅子里的许大人火冒三丈,秒回道:“你这是非法拘禁!”
简商不以为意:“小心永远出不来。”
时光仿佛倒退了。那栋他重新粉刷过的白房子忽然变了样。
填平的池子溢满了水,小巧的碗莲抽拔出了身子,圆圆的叶片下是不知何时游回的锦鲤。夜色深沉,明月朗照,拔了一天杂草的许宁气愤地扔掉了篮子。他都快忘记了,自己曾经的院子是什么样。
放假前照例会分配小组,不同于其他科目的自由组合,院长的课程是随机编号,40个人按名次分为四个等级,每个小组从四个等级里各分一个人,总共四个人,非常公平。
这一门课算的是小组分数,小组分数又往往指望前面那两个人,许宁前十,子襟前二十,两人很幸运地分在了一起。但也很不幸,许宁根本不见人影。
小组里另外两人埋头玩手机,子襟则忙着拍PPT记作业要点,三个人一致通过了组长人选,在交上去的分组名单里填了许宁的大名。
迅速拉了群,把照片发了上去,顺带@许宁,告诉他幸运地荣任组长这一职位。
那一头的许宁满脸黑线,拿着手机却什么也发不出去,抗议的话语旁带着红色感叹号。
另一界面里,简商则耐心劝慰着:“这不叫与世隔绝,这叫世界听不到你的声音。”
国庆放假7天,时间漫长,子襟自然要回鲤城。想到自己和许宁在同一个城市,她心情好了一些,但之后的漫长时间里她所做的仅仅是克制住想要联系他的冲动。这家伙都不回她微信了,她没道理再自说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