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倏地站了起来,走出凉亭,“我去看看那孩子。”
那孩子看上去大约五岁的样子,如果当年蓝霏霏没有坠崖,那么他和蓝霏霏的儿子,也是这么大了。
蓝霏霏听他说要去看那孩子,吓得她即刻站了起来,几步蹿到他跟前,急急地伸手挡住了他,阻拦道:“不准去!”
沈岸俊眉一挑,审视地看着她,“为什么?我又不会吃了那孩子,还是说,那孩子见不得人?”
蓝霏霏语塞。
她很害怕沈岸看到远远,认出那是他的孩子,他会把孩子抢走的,所以她坚决不允许沈岸跟远远有接触。
可她越是反应过激,越是激起沈岸的怀疑。
他此刻就以怀疑审视的目光盯着她看,这种怀疑审视的目光使她害怕,她不禁放下了阻拦他的手臂,讪讪笑道:“犬儿调皮顽劣,我只是怕他年幼无知,等下会在言语上冲撞了殿下!”
沈岸轻笑,“无妨,本太子不会介意的。”
沈岸说完,走出凉亭,向远远走去。
他每离远远近一步,蓝霏霏的心就拧紧几分,她紧张得手心全是汗。
“殿下!”蓝霏霏倏地喊他。
沈岸回头盯着她,“你还有什么事吗?”
蓝霏霏尽量做出轻松自然的样子来,笑道:“小屁孩没什么好看的,殿下还请回桌吃酒吧。”
“等我看过孩子,再回桌吃酒。”沈岸说完,继续向远远走去。
蓝霏霏心里干着急,但又不好再说什么,否则就显得欲盖弥彰,因此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沈岸走到远远的身边。心里哀叹,该来的,终归会来的。
沈岸走到远远的身畔,蹲了下去,远远正和大蛋一起拿着树枝逗蚂蚁玩。见有人走近自己,他抬起小脑袋,一张小脸蛋粉妆玉琢,眉清目秀,格外可爱。
远远第一次看见沈岸,却不怕生,他递给沈岸一根小树枝,冲沈岸说道:“叔叔,一起来玩蚂蚁呗。”
沈岸看着远远,远远的眉目虽还没完全长开,但却已经有了雏形,也不知是不是心里作用,他觉得远远完全不像孙洋,也不像袁霏霏,反而十分像自己。他看着远远,感觉像在照镜子一样,仿佛看到了缩小版的自己。
这个发现,令沈岸激动万分。再结合蓝霏霏刚才拼命阻拦他过来接近这孩子的行为,他完全可以肯定,眼前这个孩子,并非袁霏与孙洋的孩子,而是蓝霏霏与他的孩子。
蓝霏霏,你故意化名袁霏,把我骗得好苦啊!
大蛋没想到沈岸也会跟过来逗远远玩,沈岸气场太强大,他有点怕跟沈岸近距离相处,因此随便找了个借口走掉了。
如今,草丛边,就只剩下沈岸跟远远在一块了。
“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沈岸摸着他儿子的小脑袋问。
“我叫袁智远,你叫我远远就可以了,大家都是这么叫我的。”小家伙跟沈岸很是自来熟。
“好的,远远。”沈岸说着,拿着树枝跟他一起玩蚂蚁。
他边玩边问道:“远远啊,凉亭里那个穿着白色衣裳的男人,是你的什么人呀?”
远远抬眼瞥了凉亭一眼,凉亭里,只有孙洋穿着白色的衣裳,十分好认。
“那是我孙伯伯。”远远毫无心机地回答。
“孙伯伯?”沈岸俊眉一挑,“他不是你爹么?”
“不是啊,他是孙伯伯,不是我爹!”远远回答得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沈岸笑了。
小孩子就是实诚,哪像大人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
“那你爹呢?”
“早死了!”远远再次回答得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沈岸嘴角肌肉抽了下,“谁跟你说你爹死了的?”
“我娘说的呗。”远远根本没注意到沈岸变黑的脸,依然诚实地回答。
沈岸咬紧了后槽牙,蓝霏霏,你真是好样的!一直隐瞒着自己的身份也就算了,还敢教儿子说他爹我早死了!
此刻,蓝霏霏在凉亭里,不时地朝这边张望,她一直在心中自我安慰:“没事的,不会穿帮的。”
沈岸瞥了一眼凉亭,瞧见蓝霏霏一副心绪不宁,坐立不安的模样,他嘴角勾勒出一个浅浅的笑。
他摸了摸远远的小脑袋,“远远啊,你想不想有个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