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浮生捏了捏她的手心,无形中传递了一些力量给她,告诉她无论如何还有人陪着她。
“爹临终前……有没有什么话留给我?”
林道山走后,师兄弟们一起进了病房。九岁红嘱咐大家日后要继续勤加练功,以后天婴不在了,也要支撑得起段家班。这话中含义是要将天婴逐出师门。
后来师兄弟们都退了出去,给大师兄向师傅话别的时间。
【“事已至此,只能证明你和天婴确实有缘无份。儿啊。莫要强求,放她离开吧。她本不是池中物,是我们拘着她太久了。”
“爹!原本过了今晚,她就是我的妻了!我不放!”
“如果她父亲没有找来,我这病躯也许还能替你留住天婴。但你也见到了,她父亲不是一般人。民不与官斗,我们已经在这上头吃了太多苦头了。”
“刚刚那个男人是天婴的父亲?”
九岁红疲惫的点了点头。刚才那个气度不凡的男人一进来就问他天婴是不是被收养的?在何时何地被他捡到?捡到时,身上是否有什么特殊的首饰?他一一答出都能对上号。天婴确实是他的女儿没错。
“儿啊。放下执念。我最担心的是这执念化作你的心魔,你这辈子就毁了。你今天见着许家少爷那样了吗?他是被心魔扼住了啊!”
也许一开始就是个错误。如果不是他和妻子有私心,天婴和天赐该是一对无忧无虑的兄妹,最后害了两个孩子。
“……爹,我不会的。您放心。”
九岁红也是真的操心不动了,拍了拍他的手背。
“我有点累……”说着他眼睛缓缓闭上了。】
“爹让你滚。”段天赐冷冷的抬头。“从今以后段家班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天婴浑身一颤。“哥,这是爹的遗愿?”
“是。回家做你的千金大小姐。段某配不上你这一声哥。”
林道山对他的不客气皱了眉,但还是保持了良好的家教。“九岁红老先生的后事所产生的费用由我们全权承担。戏班之后的一系列开销也均可到林公馆报帐。你们养育若梦这么多年,这份恩情林某感怀于心。至于你与小女的婚事未经得父母同意,自然是作废。想必段先生对此没有异议吧?”
段天赐知道事已至此,他有异议又如何。谁会听他的意见。好歹林家这颗摇钱树是抱住了,这对失去天婴的段家班而言至关重要。
“若梦。你身子还带着病。熬了这一天了,要不要和爹回家休息?”
尽管罗浮生已经同她说过大概的原委,天婴至今无法反应过来这个新名字和新身份。
“我想在这里陪师兄弟们办完我爹……我师傅的后事。”
林道山对失而复得的女儿自然是有求必应。“那好吧。我叫几个人跟着你。有什么需要帮手的地方你就叫他们。”
“谢谢。”
林道山留下几个得力的助手在医院陪着她。一晚上下来,办理医院手续,找人入殓,买棺材,设灵堂……她忙得像个陀螺一样,以此来让自己没空去想其他的事情。罗浮生也全程陪着,只是不太说话。
熬到天光,所有事情安排妥当,终于有了短暂的歇息时间。天婴和罗浮生两人并排坐在戏班门口的门槛上,看着大师姐带着两个师兄弟在摘除大门上的红绸和喜字换上黑白挽联。他们就好像不认识她一样,把两人当作空气。
天婴看着灵堂正中的空棺材。“人生真是无常啊。本来今天躺在里面的应该是我。”
她早就换下了那一身嫁衣,但那颗药丸还在身上。她拿出来给罗浮生看。“你知不知道,如果昨晚不是看见车窗外的你,我应该已经服下这颗药了。”
罗浮生有些后怕的抢过她手里的药丸,在手心里磨的粉碎。“不要再有这样的念头。再坏的事都有过去的一天。”
天婴这才注意到罗浮生手背上的伤口都结痂了,在医院也没有去包扎。“你不用陪着我,去医院处理下伤口吧!”
罗浮生看了一眼手上擦破的地方,除了一点火药灼烧的刺痛感,并无大碍。他甩了一下,把手背到身后。“小事。”
九岁红的遗体还在医院,段天赐请了入殓师在给他化妆。眼见着眼下也没有其他帮的上忙的地方,天婴伸手去拉罗浮生。“陪我去医院打退烧针。顺便和我说说林若梦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