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没事了,你们福大命大,都是些皮外伤。洪澜在那边照顾他呢。”许星程也说不清什么心态作祟,刻意隐瞒了罗浮生的伤势。
“真是太好了,我去看看他。”天婴一边说,一边要起身。
“你现在还很虚弱,再躺一会儿,液输结束之前最好别乱动。浮生那边洪澜一直在守着他,你现在过去,免不了惹她一顿吵闹,不合适。”
天婴想到洪澜之前的表现,不欲再惹怒她,收回了脚。
许星程复杂的神情一闪而过。他扶着天婴坐好,还细心地给她垫了枕头。
天婴定定地看着许星程,终于注意到了他今天的异样。“你的衣服……”
许星程低头看着自己的一身军装,苦笑道。“是,我向我父亲屈服了。过段时间我会去中央陆军军官学校密闭式集训,出来后就是一名预备军官了。”
天婴关心的不是这个。“为什么?为什么要背弃你自己的理想?”
“因为……”许星程把要说出口的话憋了回去,他不想让天婴觉得亏欠于他。“因为我觉得我父亲说的没错,乱世之中只有真正的刀枪才能救国。那柄小小的手术刀什么也做不了。”
“只是过了一天一夜,你就放弃了自己的理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天婴疑心他有所隐瞒。
许星程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上海滩就是这样的啦。每天的生活都是风云变幻的,你以后习惯了就好了。”
天婴摇头,她所欣赏的那个许星程不是这个样子,他以前聊起自己从医救人的理想时,眼睛里是闪光的。“你还是那个把理想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的许星程么?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随波逐流,没有斗志?”
许星程勉强苦笑,言不由衷。
“我失踪了这么久,我爹和哥哥一定急坏了,等输完液,我就先回家了。”天婴好似很失望,重新闭上了眼。
许星程开车将她送回了戏班。天婴走进大宅,转身关门时,看了一眼坐在汽车里的许星程。
她看着他的目光不再是崇拜迷恋,而多了分迷茫,许星程的目光却充满期盼。天婴最终什么也没说,低头缓缓关上了大门,许星程的目光黯淡下来。
宅子里,二师兄正在给九岁红喂药,听到大师姐在外面喊。“天婴回来了!”
九岁红要起身下床,这时天婴推门进来。“爹!”
九岁红上前激动地抱紧了天婴:“你这孩子跑哪去了?你吓死我了!”许久才放开她。“让爹看看,哪儿受伤了?”
“没有,我很好,真的!”天婴看到师兄手里的药碗,关切地问。“爹,您这是怎么了?”
大师姐在旁边说道:“你失踪的这一宿,我们又是报警又是到处找,师傅着急得病倒了。”
天婴跪下:“爹,是女儿不孝!让您担心了!”
九岁红想骂两句,却又舍不得,摸了摸天婴的头。“你这是到哪去了?是不是许星程把你拐走了?”
“爹,不是这样的。是有个流氓假扮成僧人绑架了女儿,幸好罗浮生和许星程救出了我,他们是我的救命恩人。”
“哼,救命恩人?没有他们你也不会落到这般田地!”九岁红提起他们的时候有一种咬牙切齿的憎恨。
天婴见爹爹尚在病重,不愿和他顶嘴激怒他。赶紧转移个话题。“爹,怎么不见哥哥?”
“唉。昨晚他从许家回来就一直失魂落魄的,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肯出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你回来了就好,赶紧去看看你哥。”
天婴应下,心中担忧哥哥会不会是为了自己挨了打不肯说。起身小跑去了段天赐的房间。
九岁红忧心忡忡地坐在那里,思虑万千。昨晚段天赐回来的时候衣衫不整,整个人脸色惨白的就像死人一样。他的小徒弟说,有人用枪指着他们,把大师兄带进了许宅,过了许久才出来,出来后大师兄就是这个样子,什么都不愿意说。
都说戏子命贱,九岁红隐约猜到天赐身上发生了什么事。那可是他的儿啊。他心痛的心在滴血。但他什么都不能说,他要为儿子守住最后一分尊严。
许星程疲惫的走进自己房间,解开军装的扣子靠在窗台边,想着昨夜发生的事情。
“你还是这么优柔寡断,以后你怎么能成大事?我再问你,如果我现在放你出去,你会采取什么样的步骤救天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