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偷了御赐之物,就算打死也不为过。可是霍青禾身份尴尬,虽是庶出,到底是个主子,何况又有人在背后撑腰,若是认真追究起来恐怕又是一场不小的风波。
霍老夫人微微皱了眉:“看她做那些事情,哪有半点儿做小姐的样子!给我关,继续关着!”
霍老夫人想是气得狠了,平和的脸庞隐隐添上几分怒火,
吴妈妈小声说道:“二姑娘说……她不知道那是御赐之物……”
“不是御赐之物就能偷?”霍老夫人猛地睁开眼睛,目光炯炯地看着吴妈妈,“说你糊涂,你还真是糊涂!收了好处就敢替人求情了!”
吴妈妈惊出了一身冷汗,忙说道:“奴婢不敢!不瞒老夫人,华姨娘确实找过奴婢,可是奴婢自身都难保,哪里敢收她的东西?只不过她们毕竟是奴婢的主子……奴婢也不敢得罪啊!”
霍老夫人叹了口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也一把年纪了,让我说你什么好!一个庶出,一个姨娘,算什么正经主子?”
吴妈妈被骂得头都抬不起来,心里暗暗后悔,霍老夫人虽然年纪大了,可是一点儿都不糊涂,倒是精明得很,府里的大事小情件件都看得清清楚楚。她这点儿小心眼,岂能瞒得过霍老夫人。
她不敢再说,只是垂着头等霍老夫人开口。
沉吟了片刻,霍老夫人说道:“明儿就把她送到清静庵去,三个月以后再接回来。”
吴妈妈踌躇着,终归还是不敢再劝,唯唯诺诺地答应着去了。
待她去得远了,王妈妈走了进来,将一个青瓷炖盅轻轻放在霍老夫人手边。
“老夫人,吃些莲子粥吧,去去火气。”
霍老夫人皱着眉头,将炖盅拿起来尝了一口,莲子入口微苦,紧接着便有一种独特的清香荡漾在口中,心里的烦闷焦躁不禁去了几分。
她叹了口气,放下了手中的炖盅:“一个个都不让人省心。”
王妈妈浸了个热帕子,递给霍老夫人擦脸,说道:“二姑娘也是一时糊涂,老夫人您也知道,这三姑娘订了亲,她这个做姐姐的反倒被压了一头,心里不高兴也是有的。”
霍老夫人擦着脸,动作停了下来:“不高兴,不高兴她就去偷东西?哼,我还不知道她那点儿心思,看着青鹿嫁得好,就想变着法儿的给人家添堵!她都十八岁了还没定亲,难道还要压着青鹿也不嫁人?”
王妈妈接过帕子,想起霍青禾也有点儿发愁:“二姑娘心气儿高,寻常人家看不上,再加上华姨娘……”
霍老夫人蹙眉说道:“当初我真不该一时心软,让她自己教养女儿,结果现在教出这么一个东西来,没的倒丢了我霍府的脸面!寻常人家她还看不上,也不瞧瞧自己是个什么身份!一个庶出的丫头,难道还要去做王妃,当娘娘?”
霍老夫人委实气得狠了,连这种气话都说了出来。
王妈妈不好再说,只得转移话题:“夜深了,奴婢服侍老夫人早点儿歇息吧。”
霍老夫人扶着她走到梳妆台前,从紫檀葵瓣镜中看着王妈妈慢慢地将她头上的首饰拿下来,不免有些触景生情:“这一转眼,你也五十多岁了。”
王妈妈取下一根墨玉海云簪,笑道:“服侍老夫人是奴婢的福分。”
这话刚才吴妈妈也说过,霍老夫人想起她,不禁摇摇头:“吴妈妈真是糊涂了,若不是她,今天的事也不会闹到这个地步。要不是看在她跟了我这么多年的份上……”
霍老夫人叹了口气,看着镜中早已青春不再的容颜,情绪有些低落:“这些年,我身边的人来来去去,到头来只留下你们几个。吴妈妈性子直了点儿,毕竟还算是忠心,今天,就连她也帮着那位说话……”
王妈妈将霍老夫人的发髻放了下来,慢慢地梳理着,轻声道:“吴姐姐是个不会撒谎的,她若是真对老夫人有了二心,今儿也就不会说那些话了。她只不过是心里有顾虑,那位虽是个姨娘,但是毕竟得宠……”
王妈妈欲言又止,霍老夫人却是明白了她的意思:“也难怪她会想给自己留个退路,我终归是年纪大了,就算身子硬朗,也不见得能护得你们终老。别说是她,就连你也该多为自己打算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