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悠悠道,“祖母老了,身子骨儿不利索,站久了不好。我是很担心的,担心祖母的身子要是撑不下去几天,我会没劲儿。祖母别站着了,还是坐下吧,我这里的茶虽不是什么好茶,但论起消火,最是管用。”
前往蔷薇院的路上,郑氏已被冷风吹得清醒,因而才会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没有对着宁绾破口大骂。
看了宁绾这样一副目光无人的样子,她也忍着,可宁绾真是个嚣张的,居然直接跟她叫板,居然敢咒她死?
她走上前,端起桌上宁绾给她准备的那杯热茶,不由分说朝宁绾脸上泼过去。
泼到宁绾,能毁了宁绾的花容月貌,泼不到宁绾,她能说是宁绾不尊重她,妄图不孝。
反正屋里只有她和宁绾两个人,黑的白的,还不是她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不料宁绾眼疾手快的,一巴掌就将茶杯打开了,滚烫的茶水溅到郑氏手上,一片钻心的疼。
宁绾站到一边,看着郑氏慌乱的捂住被烫红的手背,啧啧两声,笑道,
“祖母,您老人家何苦这样为难自己?您也不想想,别人看到您受伤,固然心疼,可别人也会好奇这伤是怎么来的。要是被哪个不懂事的奴才说成是,祖母听了流言,来我的蔷薇院兴师问罪,与我撕扯间烫了手,这不好吧?”
宁绾看着郑氏一白的脸色,忽然间心情大好,让蒹葭取过新的茶杯,再为郑氏倒了一杯茶。
还吩咐蒹葭别怠慢了王嬷嬷,让蒹葭端了凳子,送了茶过去。
“怎么不演戏了,不是楚楚可怜,乖巧懂事吗?”郑氏捂着隐隐作痛的伤口,两眼死死看着宁绾,眼中快要喷出火来。
“这话我也想问问祖母,祖母不是十分慈祥,十分喜欢我吗,怎么这会儿不装了?”宁绾笑道。
“宁绾,你要知道,这是宁国公府。”郑氏眼中怒火化为寒光,“你若识相,收起你那些小把戏,我还能好好为你张罗一门亲事,让你好好过完一生。”
“你?”宁绾一声嗤笑,将郑氏从头到脚看了一遍,嘲讽意味溢于言表,“你算什么东西?我的亲事,我的人生,何时轮到你指手画脚?”
“你就这么嚣张?”郑氏不怒反笑。
宁绾从那张一点也不沧桑的脸上看出了狠绝二字。
论后宅中的手段,不可否认,郑氏是一把好手,可那,毕竟是从前。
她将蒹葭倒好的热茶端起,举到两人中间,约莫到郑氏胸前,然后,将杯子倾斜。
杯中的热茶就这样被倒到地上,溅湿两人的绣鞋。
“懂了么?来到蔷薇院,你是老夫人又如何,你手段高明又如何,我想如何就如何。”宁绾摔了手中茶杯,含笑对郑氏道,“郑氏,你最好明白,如今不是我求你,是你该求我。”
郑氏,胆敢喊她郑氏?
泼茶,倒茶,再加上这一桩罪名,宁绾完了。
这么嚣张得不可一世,这么自以为是,她确实该完了!
郑氏脸上浮起一抹笑容,对门外道,“都进来吧。”
宁绾真以为她傻是吗?宁绾说的那些,她能不知道吗?宁绾能想到,她也能想到。
没有人相信她说的话,那好呀,她就找来能作证的人,有了证人,宁绾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
老虎不发威,宁绾当她是病猫吗?
她说了,她要毁了宁绾!
“祖母,谁在外面?”宁绾刻意走到门边,看看空落落的院子。
郑氏只带了王嬷嬷过来,使的就是障眼法,让她以为郑氏是来气急了来找她撒火的,然后软硬兼施,逼她说出方才说的那些话。
迷惑住了她,郑氏就让人把大晚上请过来的那几个京城中有身份有地位的老夫人带来,听听她的“大言不惭”。
郑氏看来,她就那么蠢吗?
“呀!”宁绾惊讶的喊一声,装出震惊的模样。
目光盯着院子,捂住了嘴巴。
郑氏自以为得逞,往往嘴唇,朝着门外走了过来。
“你们听听……”郑氏掏帕子抹眼泪,话说到一半,听见宁绾一声冷笑,察觉院中气氛不对,斜眼看过去。
院中只有一张石桌,几张石凳,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只听得风声呼啦啦吹,哪有半个人影。
人呢,她找来的那些人呢?
都这么久了,怎么还没有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