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前辈日夜受着良心谴责,却不能告诉任何人,终于承受不住,停止下毒,知皇帝不会放过他,遂带着家人逃出京城。
他在天牢中服毒自尽,是因为这个秘密绝不能从他口中吐出,那可是祸连九族的大罪。写在夹页里,却是希望,他的传人能以此为鉴,谨守医德仁心。
邱前辈埋藏多年的秘密,让晓晓霎时如醍醐灌顶。
怪不得,皇后娘娘的病怎么调理都不见起色。既然是皇帝不想让她身体康健,这些年来,或许还有其他太医在做邱前辈当年做过的事。而自己诊治时,丝毫没往中毒这方面想,只当娘娘身体大虚,针药都不对症,疗效自然不显著。
皇帝为什么要给皇后下毒?只因为心底宠爱良妃娘娘?还是因为忌惮皇后母族独孤家的势力?那他对太子又是什么态度?是否会因为良妃,处心积虑废掉太子,再立霍王为储君?
不,如今众人都认为,皇帝最宠爱的是德妃,良妃和霍王已经失势。这其中,可有别的隐情?
她几乎迫不及待就要去告诉太子。可想到太子早起就开始发热,她又犹豫了。
她来到他榻前,扶他坐起,端着药碗,迟迟没递给他。
“在想什么,愁眉不展的?”他握住她捧碗的手,接过药碗一饮而尽,“是不是昭媛同你说了什么?”
“诶?”她愣了愣,半晌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素衣。
“真的是她吗?”她的声音低不可闻。
“嗯。”他点头。
她惊诧不已。
不是说尸身都找到了吗?这句话她没问出口,心中又酸又涩。死人确实争不过她,可若是活生生的素衣呢?太子曾经那么爱素衣,如今她雒晓晓,又算什么?
“又在胡思乱想。”太子惩罚般刮了刮她的鼻子。
“不是胡乱,我只是在想,”她看向他的伤口,闷声道,“她把你害成这样,你完全不怪她。”
“我好像闻到了一股酸味。”他轻笑。
她伸手去捶他,又担心弄疼他,拳头绵软无力地落在他胸口。
他突然揽她入怀:“晓晓,我很喜欢你。”
她浑身一僵。本来还在纠结情敌的事,突如其来的告白,击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瞧她呆愣的模样,他摇头轻叹:“心底的话忍不住说了出来。怎么办?给素衣知道了,一定会恼。她武功很强,我都未必是她对手。”
“不怕,”她信誓旦旦,“我豁出性命,也不会让她伤到你的。”
“傻瓜,你的命是我的,要好好护着,怎可随随便便就豁了出去?”他咬住她的唇,不容她拒抗,一番唇齿纠缠,“给你个教训,下次不许胡说。”
她满脸通红,埋头在他胸口,讪讪答应。
又抱着她耳鬓厮磨了一阵,他病中颇有些力不从心,才放了她。
她终于寻着机会,将皇后的事讲给他听。
他神色凝重:“此毒可还有解?”
“我会想办法弄到皇后娘娘的药方和药渣,细细研究。通常这种□□常年在体内聚积,无法短时间除去。但你放心,万物相生相克,一定能寻着解毒之法的。到时候娘娘的身子一定会有改善。”
“拜托了。”他看向她的目光中满是信任。
“只是皇帝那边心思难测,你要留意。”她忍不住提醒。
“嗯,你也放心,我自有安排。”他郑重应道。
“殿下,”孟德仁匆匆闯入,“宫中传来消息,太子妃娘娘,自尽了!”
“什么?”
“陛下急宣殿下觐见。”
太子妃原本羁押宫中,今早却被宫人发现,于寝房悬梁自尽。只留下一封遗书,痛斥皇后太子威逼她勾引霍王,自毁清白,怀上孽种,她不堪其辱,故而选择自尽,求皇帝垂怜她文氏一门含冤受辱,实属无辜!
皇帝如何会轻信,派人去查实,一份来自东宫宫女的口供,却与太子妃所言,不谋而合。
“你自己看。”皇帝将口供重重地撇向太子身上,正砸在他肩头伤处。
太子闷哼一声,拿起口供,一字字地看下去。待看到落款处的名字时,蓦地惨然失笑。
“你还有何话说?”皇帝问他。
他低头:“儿臣,无话可说。”
“朕听说给口供的这个宫女雒晓晓,与你关系匪浅。若她胆敢诬告主子,朕一定严惩不贷。你是朕与皇后的嫡子,当朝储君,朕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事实到底是如何?”皇帝声音森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