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从屋子的跌跌撞撞一边系衣服一边嘱咐下人的当属李舜,他是又气又急,指派下人扑火时完全顾不住身为一朝官员的仪容开口全部都是用骂的。幸好李夫人沉得住气,穿上衣服急匆匆地跑出来劝他不要声张,小心惊动陛下和太子,李舜这才懊恼地闭了嘴。
昭阳住的地方虽然与之隔得有些远,但火势烧起来,红通通的光还是看得很真切,仆人来往间的嘈杂声也能听得到。
披了衣服走出屋子看情况,祁宁比她出屋子更早。
这个时候,李夫人携着女儿以及几个侍女匆匆赶来,见到女帝和太子远远站在屋外,脚步一滞,心想完了,宅子里的两尊大佛已经都给惊动了。
李夫人一紧张,什么话都说不上来,直接跪到地上先请罪。
“惊扰了陛下、殿下安寝,请陛下、殿下恕罪。”
李嫣一见娘亲跪了,当即一股脑儿地跪到地上。
李舜着宅里的心腹盯着火势,自己也跑了过来,因他是男子,不能随便进入,只能在外头焦急地转悠,听见自家夫人请罪,内心更是一阵煎熬,好好的过个节,后院起了火,这倒霉催的。要让他查出是哪个不长眼的奴仆惹的火灾,非剥了他的皮不可。
昭阳蹙着眉头没说话,祁宁瞥了李家母女一眼,极度厌烦又嫌弃地摆了摆手,“有这闲暇功夫,不如先去后院看着火势,还嫌闹腾声不够大么!”
李家母女只得悻悻起身疾步走出院子。
等火势扑灭天已经亮了,住在驿馆的朝臣问询纷纷赶来。
张廉和蔡弘最先挤进李宅,彼时李舜鼻尖抵着地面,正跪在大厅请罪。
张廉怀揣着手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摸样,蔡弘拱了拱他的手臂,小声道:“张大人没少收李舜的塞的银子,这个节骨眼忘了揣进兜的银子了?”
张廉眼皮抖了抖,但很快想到了反击,明知站在边上就是蔡弘,故意道:“哎哟,这不是蔡大人么?本官不是眼花了吧?蔡大人好酒量,在准女婿府上喝酒到三更天还有这精神?瞧,啧啧,这站得——蔡大人还站得住么?”
蔡弘脸沉,“那是本官的家事,张廉你管的太宽了。”
张廉皮笑肉不笑:“你我同朝为官,将来女儿婚嫁,少不得也要送上点礼,关心关心也是应当的。”
俩人以为自己站在角落没人察觉,却不知昭阳早就看到了,只是见俩人都无精打采的,懒得理他们。
昭阳手指抵了抵桌子,“身为钦州知州,你连自家的宅院都看不好,也难怪连府衙卷宗乱七八糟!”
李舜悚然抬头,很快又低了下去,早在得知陛下要来钦州,他就花了不少心血重整,以为能够瞒过去,谁知道还是被察觉了。
张廉和蔡弘这才意识到氛围凝重,纷纷闭嘴不言。
大厅之内一阵寂静,都唯有众人努力压低的呼吸声。
斥责了李舜,昭阳眸光在所有朝臣上转了一圈,警告他们若与李舜一般,在其位不谋其职,企图蒙混过关,轻则削官夺爵,重责入狱。
昭阳此时也是极累,祁宁心疼得紧,便开口起火一事交给他处置,至于李舜的官职是削是留,再定夺不迟。
锦瑶做了些早点,昭阳稍微吃了点便不大有胃口。她知道陛下不爱喝纯碎草药熬出来黑漆漆的药,特地做了看起来清淡的汤药。
可惜昭阳还是不答愿意喝。
她盯着碗看了会儿,见祁宁踏进来,指了指道:“这是让锦瑶给你熬的,你来尝尝,合不合胃口。”
祁宁脚下一滑,一脸感动又不可置信的表情,“昭阳你说什么?”
昭阳笑着道:“还不快过来,趁热喝,凉了便失了好味道。”
她这么一笑,祁宁就有些晕头转向,心想虽然不是昭阳亲手做的,但好歹是昭阳特意让人给他做的。诚然若是她亲手做的,大抵他还得先心疼一会。可有这份心,已经叫他难求了,哪里有不喝的道理。
“苦的......”整个喉咙涩涩的。
“这是药么,当然是苦的,难不成是甜的。”昭阳又指了指桌上的一叠甜枣,关切地问他:“还觉得苦,就吃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