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宁的话虽是这么讲,实则他比昭阳跑宫外勤快得不能再勤快。一则本就是在宫外长大的人,二则昭阳不准他在身侧理朝政,成日甚是清闲,除了给上皇请安这一桩事,再没别的事可做。
“你跟踪多久了?”
祁宁一怔,又笑:“怎么能是跟踪?东宫与未央宫极近,臣恰巧见陛下出宫。”
“那前几日呢?也这样巧?”
“臣说实话陛下不会信,说假话亦不会信,陛下又何必问。”
昭阳神情微动,乍然道:“谁是你放在朕身边的人?”
祁宁光是笑着没有要接话的意思,默了片刻后道:“陛下用人谨慎,臣哪做得到那等事。”
这种事祁宁会说出来,除非脑子进水,傻了。
昭阳心思缜密,又对祁宁提防甚重。两次出宫都与祁宁不期而遇,怎么可能没有半分疑虑,纵然脑中积满操不完心的事,可但凡与祁宁有关的,她总能拎出来近乎本能地三思三思再三思。
“杜德给你捎的口风?”
“杜公公是个什么样的人陛下还不清楚么?如今局势尚不明了,两边不得罪才能保身,”祁宁眸光瞥向某处,转而道:“那不是裴尚书么?也巧啊——”
昭阳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裴述一袭月白衣袍,身后大幅牡丹耀然盛开艳丽屏画。
“好雅兴,”祁宁轻摇手中折扇走过去,伸负在身后的手,细细触了触屏画,“钦州的案子还未结呢?”
裴述神色淡然,没有言语,面对昭阳鞠身颔首。
祁宁又道:“据钦州布政府幕宾供词,亏空的银两实则已入程敬文私库,裴尚书查案的本事有待提升。”
裴述这才回道:“仅凭一名幕宾的供词不足以为信,私库更有待查证。”
“也是,”祁宁收手,又将屏画上上下下大量了个遍后道,“此屏画不错,”又招收唤来买画的老板,“这画多少银子?”
这显然是在抢裴述看中的东西。
老板报了个数,祁宁直接付了银两,让右预将画好生收起来,忽然一只白玉兰般的手出现在眼前。
“拿来。”
手的主人嗓音清冷。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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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苏景
右预不敢动,抱着画僵成一块冷木头。
“没听到么?”
右预仍是没有动,只觉得整个人从上到下透心凉,心想明日脑袋或许要搬家了。
祁宁温和地拍了拍他的肩,笑着道:“还不快双手奉上。”
右预这才恭敬地把画双手呈上,昭阳也没有把画给裴述,而是带回了宫中。
姚岚首次被女帝召见于长乐殿,纵然时间仓促,仍细心装扮了一番,他并不介意以/色侍君。
殿内一张雕刻精细纹饰的木质屏上挂着一幅画,牡丹雍容华贵,富丽端庄又芳香浓郁,素有“国色天香”之美称。花开之时繁花似锦、绚丽灿烂,其美丽花姿让人为之倾倒。
“朕听闻你绘得一手好画,想来鉴赏的能力亦是不差,”昭阳略显随意地坐在榻上,抬手指身前的屏画,“今日得了副画,你看看。”
姚岚闻言跪直身躯,细细打量。
昭阳扬手准他起身靠近。
姚岚起身,踱步至屏画,中规中矩站立,刚要伸手触摸,又似乎反应过来场景不对,生生止住手,收回身侧。
“此画笔墨奔放,酣畅淋漓,落笔大胆,不拘小节,一笔一划皆显露不凡的水、墨、色变化深厚功底。”
殿内有淡淡腊梅香气,昭阳闻香微微闭眼,复又问道:“花冠如何?”
姚岚不经意间向榻上瞥了一眼,幸好女帝似乎在闭目养神,并未察觉他这一举动。
“既显牡丹独特端庄华贵与大气,又张扬春意之勃勃生机。”
昭阳微睁眼,“朕今日得了此画,太子却也想要一副,你便也画一幅牡丹,届时朕命人送去东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