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谁知当他怀着欣喜之情踏入东宫,迎面而来是一卷书籍,随后是昭阳冷若冰霜的威吓,滚出去。
放佛置身于冰窟,他只觉得从头到脚寒得彻骨,僵在原地一动也动不得。
昭阳又随手拿起一卷砸过来,对他愤愤说,叫你滚出去没听到么?
所有的期冀被当场揉碎。
最后他也不记得自己是何时回府的,望着她最喜爱的腊梅,在庭院中愣愣站了一夜,染了一身风寒,面色惨白如纸。待天际划出一抹艳阳,气若游丝,浑身湿冷地如从水中爬出来似的,袖中的手不住颤抖着。
熙帝告诉他昭阳的脾性素来如此,待谁都是冷漠,偶尔还有几分寒厉,此外还说了些慰藉的话。
但昭阳并非待所有人皆是如此,裴述是个例外。
祁宁从不拿自己与裴述比。不管哪一方面,他从不认为自己输于裴述。只是不懂,昭阳为何如此厌恶自己。
年幼时的爱慕很快被昭阳消磨殆尽。
再后来,互相隔着深仇,再没有什么别的感情。确切地说,祁宁对昭阳再没生出什么情愫,毕竟昭阳从未对他有过半分感情。彼此刁难成了常态。
昭阳瞥见一抹人影在眼前,睁开眼,蹙眉:“你来做什么?”
祁宁席地而坐,却不是跪坐,姿势更是随意,道:“上皇病情已有好转,钦天监已挑选出举行礼典的祭日,下月个十一,陛下以为如何?”
昭阳冷哼了一声,道:“钦天监的事,卢深不会自己来宣政殿禀告,还要你动嘴!”
“谁叫臣这般闲呢?”祁宁瞅了一眼厚厚的奏章,“陛下何必将所有事都揽在身上,不管臣与陛下有多深的私怨,臣终究是梁国皇嗣啊!”
第11章 怜悯
昭阳只要记得父后之死,就会记得对淮王的恨,以及对祁宁的厌恶。她连看都不愿意多看祁宁一眼,更何况让他伴在身侧?这无异于在她的心尖插把刀,只消一动,浑身剧疼。她清楚祁宁的算计,越是厌恶他,他偏靠得她越听,让她无论如何都不好受。可不让他插手朝政,他整日闲暇,有大把的时间揣摩怎么对付她,这又让她头疼。总之不管怎样,最终不好受的都是她。
“朕让柳晏与汪奎重改会试考题,时日紧迫,恐难以完成。你与他们俩个一同改试题,务必在会试前完成给朕过目。”
祁宁没有丝毫推脱,随口应下,像意料之中似的,末了还嘲讽似的说了一句,原来陛下还是将集市的押题买了回来嘛!
昭阳抬手就要把奏章扔过去,祁宁快了一步利索起身告退。
右预见太子笑盈盈地从未央宫出来,看上去心情不是一般地好,疑惑着问:“殿下这是被陛下夸了?”
祁宁眉眼的笑意更甚,“陛下心情不好的时候,本殿的心情就格外的好。”
右预摸了摸鼻梁,讪讪道:“这么说陛下的心情很不好,那您挨打了么……?”
边说眼珠子滴溜溜地将他家太子殿下上上下下审查了个透。只要瞧着殿下的笑,就可以推测陛下的怒,且一般来说,怒气该比殿下的笑还要再翻上几倍。由此可见,没准他家殿下在殿内被陛下动手了。
祁宁笑而不语,悠哉悠哉地走了。
真平公主又来求见昭阳,先问了熙帝的身体状况,最后才讲到赐婚的情况。真平公主大小养在熙帝生母跟前的,与熙帝感情甚好,这赐婚若是由熙帝来批,没准真可能得了应。
“二皇姑,朕已问过裴述,他不愿。如此,朕不好驳了他的意愿。”
若仅仅是自家女儿看中裴述倒也罢了,真平公主尚不会向昭阳求赐婚,宫中传闻她并非不清楚,岂敢与女帝抢人。但礼部挑选侍君结束后,裴述并未入宫。再加之裴述之父亲自登门欲为儿子说亲,她才敢向女帝求一旨婚诏。
既然昭阳已敲定不赐婚,真平公主心知不管她怎么说,赐婚之事不可能有回转的余地,行礼后便离去,脸色不大好看。
而裴父得儿子拒婚,气得两边鬓发白了几根。负手绷着张老脸在院子里徘徊,直到裴述回来,连声问他你究竟想与谁成婚?谁家子嗣到你这个年纪还没有一房妻室?裴述没作声,自顾自踏进院中,裴父被气得不顾仪容身份,扯嗓门大骂,逆子,你这是要我们裴家断子绝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