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宁道好,轻声说了几句,张廉欢欣若狂,心满意足地告退。
右预见张大人走远后,道:“殿下,这张大人可真烦人。合着把他受责归咎于您袖手旁观,可您也没不管啊。之前不是给出了主意么,谁叫他自个操太多心,弄了本假账,偏偏还被裴大人轻松识破。岂能怪您嘛!”
见太子未答,右预抹了把下巴,试着问:“您之前该不是故意一直避而不见的吧?”
祁宁瞧了他一眼,意味深长,但默认的意思很明显。
作者有话要说:
更啦更啦!!!!
第18章 道歉
数日前昭阳曾命十一去颍州暗差当地乡试秩序,然乡试早已结束,无法当场暗差探访,只得对当地参与的考生以及其他百姓身上询问一些信息。十一少有被外派的任务,去颍州前做足了一套又一套探访策略,结果都没怎么用得上。在茶楼酒肆等地随意打听就有官员徇私舞弊之言,但她也抱着落榜考生心有不甘因此埋怨妒忌的打算,料想少不了闲言碎语污蔑。
探查几日后,又听闻一桩有意思的事,说是当地有个卖茶叶的老板,祖上原是读书人,爷爷辈做过县官,家中有位读书的独子。这老板打听到有位考官走凉河水路到颍州的时日时,特地在凉河码头等着,比预期的迟了一日,他就在码头多等了一天一夜预备给考官接风洗尘,再让考官眼熟自家儿子。昭阳问上榜了么,十一摇头说没有,因价格没谈拢。
这其中也有部分熙日料病重,疏忽管理的缘故。但梁国国土辽阔,人口众多,哪能事事面面俱到。历代几届科举,不乏有徇私舞弊者,不乏有夹带代考者,屡揪不止。
昭阳心中约莫有数,却终究是所闻甚少,故而眉头紧蹙,问还有别的么?
十一回道,如果考生家境贫寒,既不能贿赂考官,又不能请他人代考,只得自己夹带。陛下您或许听过将经文藏在衣服鞋袜里,或抄写在衣物身体上,又或者随身携带的物品,诸如笔毫,蜡烛等,这些方式只消官员仔细搜查,大多能被识破。属下在颍州听闻了一桩稀奇的作弊事。
昭阳手指揉了揉额角,微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十一略压低声道,有个夹带文稿的考生,用防水的油纸卷紧,系一根细线,塞于体内,原想到了考场上再抽出来,谁知线却断了,非但取不出夹带的文稿,甚至当场抽搐,被取消应试资格逐出考场就医。
昭阳思了片刻命锦瑶把礼部尚书叫来。
连日会试,韩弘靖忙得手忙脚乱,以最快的速度抵达宣政殿,焦急之下踩空了一级台阶,摔得鼻梁红肿,鼻孔血流。锦瑶眼疾手快命宫女拿块帕子递给他。
韩弘靖小心翼翼擦血迹,可这一跤摔得够重,血流不止,非得捂着才行。可要是以帕捂面,成何体统?那要是任由血流见女帝,又成何体统?
锦瑶不急不躁道,“要么韩尚书您在殿外稍些会,奴婢先行去向陛下禀告您已到宣政殿,您整整仪容再进来?”
韩弘靖又弯腰揉了揉磕疼的右膝盖,道好。
昭阳召见他没别的什么事,只是要他在最后一场会试前增加一项事,要求考生在考前,进入贡院偏院的浴池沐浴之后,换上统一的礼服,再由差役带领进入考场。
韩弘靖站着愣了半响,“沐......沐浴......礼服......梁国历届科举,从未有入考场前统一考生沐浴换衣步骤。”
“从前没有,今日开始便有了,往后也一样。明日朕便会下诏,最后一场会试将在两日后举行,沐浴换衣务必安排妥当,统一的礼服朕将命制衣司三百女工连夜赶制。”昭阳对血腥味一向很敏感,斜视了眼韩弘靖的脸,眸光触及淌血的鼻子霎时沉凝了几分。
女帝根本没有要与礼部商量的意思,语气及态度都是最直接的命令。韩弘靖无言可对,垂首称是,并勤恳地表示必不负陛下嘱托。
回府对着自个夫人大倒苦水,心想陛下这是故意给他找麻烦,他哪儿得罪了陛下,正值会试收尾的节骨眼偏临时要考生沐浴更衣后再入考场,哪是两日能解决的事。
次日诏书一下,宣告考前沐浴更衣,可让考生感到精神舒爽,又利于考场发挥,又简述以此体现对圣贤之尊敬。举帝都哗然,陛下这办法也是绝妙了,过去未防止作弊而搜身,遭到不少考生抵触,认为被人脱衣检查身体有辱其读书人的尊严。这下好了,沐浴换衣,还是由礼部差役拿来的统一礼服,几乎杜绝夹带。